這句話又像是一根利箭,可是帶土只是鼓了鼓眼睛,神情變得更加默然。
她忽而有些想笑,於是移開了目光,看向了遠方的天際。
這裡底下林木森森,對面則是炊煙嫋嫋的木葉。
曾幾何時,她和止水也曾坐在這裡,望向木葉,只是那個時候,止水就像是她眼中的燈塔,只要循著光而去,似乎就沒什麼可怕的。
可是……光就那樣消失了。
他甚至告訴她,要去找一個更加愛自己的人。
‘愛……’鼬子從未思考過這個字眼。
與止水分別之時,她太過年幼,只知道自己享受與對方呆在一起的時光,認同他所注視的道路而已。
更加激烈的情感,只在止水死亡的時刻迸發,那個時候,一切屬於“愛情”的定義,都被定格、封存,直到再次見到止水,她所知道的,依舊是想要和對方呆在一起。
呆在一起就好……自己什麼都不必思考。
殺戮、血腥、忍界、木葉……一切都可以不必去管。
她並非沒有責任心,但是在身處那片花海,鼻尖嗅到那陣陣香氣之時,她真得覺得自己可以永遠徜徉在那片無邊的夢境之中,只要身邊有止水,就永遠不會孤單。
可那……真的是愛嗎?
若真正地愛著對方,又應該要做些什麼呢?
像是帶土前輩一樣,建立什麼“烏鴉減肥委員會”?再掏出錢,傻瓜般地在一個不恰當的時機,說出不恰當的話?
想到這裡,她的嘴角就不自覺牽起。
帶土前輩難道覺得這真的是愛嗎?而不是一個孤單的靈魂想要向另外一個同類靠攏?
心像是被刺了一下,她如往常般忽視了,而後校正了自己的思維,冷酷地詢問:“帶土前輩,能為我講講琳前輩的事嗎?”
餘光中,帶土前輩睜大了眼睛,臉上的神情詫異且為難,在想起那個女孩的時候,神色卻也舒緩了一些。
“她是個好女孩……僅此而已。”
寥寥幾個字,鼬子卻聽得出來帶土前輩話語中的溫柔。
“那個女孩一定很美好。”輕聲應和著,無視了帶土前輩欲言又止的神情,她也開始講述。
“在死去之前,我認為我最愛的人,應當就屬止水了。無論我的命運如何,我總歸是想要和他在一起的,這大概屬於我年少的夢。”鼬子望著天邊的木葉,腦海中亦出現了那個少年,心中卻泛上了淡淡的潮意。
“我在醒來之後,才發現這些年,我思念止水的時候,少的可怕。或許正是因為這一點,他才告訴我,我活下去比較好。
“但是,帶土前輩,您和我應該是不一樣的吧?”鼬子轉過了頭,望向了帶土,似乎從他驚愕的眼睛裡看到了答案。
“你瞧,就算在最後的時刻,你也沒有放棄為野原琳複仇,這和我的做法也不一樣。”鼬子緩緩回憶著,“我並沒有殺死團藏,甚至到現在為止,他依舊稱得上體面。當然,我知道止水是不會在意這一點的,可是,失戀似乎就是失戀,也根本沒有什麼道理可言。至於你……帶土前輩。”
深深望入帶土的眼睛,她的聲音略微加重了一些,“你根本沒必要在這種時候,想要找到另外一個可以作為依託的人。木葉有你的朋友,也有你的師長,只要臉皮厚一點,你就無所不能,但這一點,你也已經具備了,難不成,你現在的境況,會比當初你在曉的時候,更加為難嗎?”
她說著,自顧自地回答道:“不會。你現在才三十多,日子還很長,你可以遇到新的人,但那個人也不必是我,因為我沒法治癒你的傷,我也有我自己的傷需要醫治。”
鼬子等待了幾秒,帶土前輩像是被她嚴厲的話語嚇住了,只睜大了眼睛望著她。
‘……這樣就好。’鼬子想。
她難得對一個人說出這樣嚴厲的話,可帶土前輩或許就差這樣一個人的幫助。
望著他愣住了的臉,她甚至有幾分滿意。
‘不管有沒有水門大人的許可,還是明天就離開吧……’她想著,正欲轉身,袖子就猛地被扯住。
“你以為我在開玩笑嗎?!”帶土的神色鄭重中帶著幾分惶急,鼬子從來沒有見過他這樣。
“我沒有。”她耐心道,“我只是希望你能想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