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面意思,”琴酒平靜地說,“我不屬於這個世界,也不屬於你。”
赫爾曼茫然地眨眼,許久才慢慢吐出一個詞語:“平行時空?”
“你可以這麼理解。”琴酒點頭。
“在你的時空裡,你活到了現在嗎?”黑發男人脫口而出。
連琴酒都沒有想到他最在乎的竟然是這個,他頓了一下才接著說:“是的,我……遇到了很多事。”
赫爾曼顯然不在乎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就像剛才他也不在乎哥哥經歷了什麼一樣,他的眼中閃著光,不由自主地露出了一個細微的笑:“真好啊……”
對於所謂的平行時空他竟然也接受得這麼快,琴酒不得不懷疑那是因為他沒法接受“哥哥在回歸之後卻要再次離自己而去”這件事。
這讓他本來要拿出來的證據都沒有發揮的空間了。
“那麼,那個世界的我……”赫爾曼的下一個問題倒是沒有出乎琴酒的意料,“應該在你身邊吧?”
琴酒點頭:“你很優秀。”這話發自內心,要是沒有白蘭地琴酒會比現在還要忙得多。
赫爾曼笑得更開心了,現在的他身上透出一種孩童般的喜悅,讓人看了會想要搖著系統大喊“你都幹了些什麼啊!”的那種。
還好看著這一切的是琴酒,琴酒對系統造的孽早就心知肚明,他一下子把話題拉回來:“所以我必須離開,這不是你的問題。”
“我明白了。”赫爾曼對他這句活的態度終於改變了,他點頭,臉上是輕飄飄的微笑,在接觸到琴酒眼神的時候猛地收斂了一下,隨即又笑起來。
“好吧,粟木先生,”他拿起桌上的槍收好,“看起來是我誤會你了,你確實沒有做那些事,我向你道歉。”
“過幾天我再來看你,”他走向大門,又轉過身,“祝你在俄羅斯玩得愉快。”
赫爾曼把人帶走了,這次行動可以說是完全的虎頭蛇尾,不知道他回去要怎麼交代。
但這應該不需要琴酒操心,白蘭地胡說八道的能力可比他強多了。
“你……我……他……”系統整個傻掉,在琴酒和赫爾曼對話期間它多次試圖開口,但每次都被打斷,到最後是以一個目瞪口呆的狀態聽完整個對話的雖然它根本沒有眼睛嘴巴)。
“他怎麼就這麼確認你就是他哥哥啊?”它艱難地問出了最開始的問題。
“誰知道呢。”琴酒也不理解,他當初就沒法理解白蘭地,更別說現在的赫爾曼了,如果說是什麼血緣親人之間的感應的話,先不說這個血緣它是系統硬拗出來的,也不說兩個世界到底一不一致這種玄學,就說哪怕按照這個世界的設定,琴酒和他也不過是同母異父的兄弟罷了——不然他倆也不能那麼不像。
可是赫爾曼就是認出來了,不僅認出來,而且還一秒鐘都沒用就接受了自己的哥哥死而複生的“事實”,不愧是當初能為了哥哥進組織的白蘭地,這個兄控程度屬實有點嚇人。
結合系統的鬼話,顯得更可憐了。
“那他又是怎麼就信了平行世界啊??”這個系統更加沒法理解,如果說血緣關系多少還有那麼一點邏輯,平行世界這種事情……就算赫爾曼不是純粹的唯物主義者好了,但他接受得也太順滑了吧??宿主甚至連解釋都沒有他就接受了?
“不知道。”琴酒冷漠地回答,其實在這一點上他還真有點猜測,或許對赫爾曼來說,“哥哥不是哥哥”是比“哥哥啥都不在乎就是要去死”更能接受的事情……但是這種事他不打算和系統討論。
系統又長籲短嘆了一陣子,還是想不明白今天發生的一切,只好悵然地嘆氣,決定感嘆些自己能懂的:“但是他好愛你。”
“真了不起,”它感慨地說,“跨越了時間和空間的感情……太美妙了吧!”
又來了,琴酒想,難道真是它口中人格模組的問題嗎,這家夥的情感系統怎麼總是時斷時續的。
當初他就這麼覺得了,如今過了五年,這家夥好像並沒有什麼長進,同為機械造物,從“類人”這方面來說,諾亞方舟確實比它成熟多了,那個男孩有著完整的記憶和情感,對外在的一切擁有不管對不對但起碼自洽的邏輯,而系統明顯很割裂,一方面它明顯能夠認知到情感,甚至可以産生共情,但另一方面它又常常表現出毫不在乎的本質,就像還在努力認知世界的孩子,透露出一種天真的殘忍。
而這個孩子還對琴酒本人有奇怪的執念,甚至把一整個世界都差點搞塌了,然後呢,它就只是為了再次見到琴酒而高興。
可以說,琴酒從過去就一直討厭系統是有原因的,現在倒是好很多了,但要不是系統是系統,他也不可能對赫爾曼這麼寬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