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做不了警察那又怎樣。”
青年滿不在乎的聲音響了起來。“我又不是非這個不可。”
這反而令松尾善彥有些詫異了。
不是強裝鎮定,不是勉強,不是嘴硬,這位警官……似乎是真的不在意。
他認真地用充滿探究和感興趣的目光掃視著西宮弦野的幾乎大半件白色襯衫都被血色染紅浸濕的肩頭,沾染上灰塵和細碎髒印消散的臉,又看向他帶著戾氣的眉眼,沉凝而桀驁的目光,暗色的暖調的瞳孔。
醫生像是意識到了什麼一樣,突然深深地望了他一眼,舉起手去觸碰青年,又在手指離對方越來越近時被嫌惡地躲開。
松尾善彥並不介意地挑了挑嘴角,單手在空中虛虛地描繪比劃著青年的臉部輪廓,然後是眼型。
“我沒有想到,這可真是意外的驚喜……”
“……哈?”
“我是指,西宮警官的眼睛也很漂亮。”
短發青年頓了頓,立刻露出吃了蒼蠅般被惡心到的表情。
這種充滿了傲慢和上位者凝視的評價語氣,真是讓人惱火。
“雖然有著相似的發色和瞳色……但和涼音小姐不同,西宮警官您似乎——不是什麼正義善良的警官先生呢。”
西宮弦野忍不住皺了皺眉。
就算他從來不把自己當成和同期們一樣會為了正義犧牲而無畏善良又無私奉獻的那種人,但被變態反派用欣賞又感興趣的語氣說出來的話,也太搞笑了吧。
超級——惡心啊。
如果不是胸口還抵著槍,他已經想跳起來豎著中指開罵了。
“嘖。”
青年不耐煩地偏過頭。
“所以上次不是我的錯覺,您不太在乎死者,也不太在乎兇手吧。”男人笑了笑。
“……”
“我也對這個世界大部分愚蠢又無能的人充滿反感和厭惡,他們無能、自私、傲慢,死不悔改又令人失望。”
松尾善彥突然摩挲了一下槍支板機。
“倒不如用來滿足一下我那點小小的喜好呢。”
“雖然我的確不怎麼喜歡這個世界,但是醫生,我必須得說,您真不要臉。”
“西宮警官,您真不像個警官。”
被犯罪分子說了一遍又一遍的“不像警官”,但偏偏又一直用“西宮警官”和敬稱來稱呼他,這真的不是什麼惡劣的嘲諷嗎?
西宮弦野涼涼地看了他一眼,沒有接話。
男人又發出一句讓他頭皮發麻的感慨。“在某種程度上,我們有些相似呢。”
“還是別說惡心人的話了吧醫生。”
松尾善彥笑了笑。
“真可惜西宮警官您沒有信仰。”
他開始真的欣賞起這位對警察這個職業不怎麼在乎、沒什麼敬畏之心、同樣忽略又漠視這個世界、眼睛還很漂亮的警官先生了。
但大概對神明也毫無敬畏,否則,真想讓他也加入自己所在的教派。
“……差點忘了你是個什麼莫名其妙教派的成員了,真敬業啊醫生,這時候也不忘傳銷嗎?”
“只是普通地試著發展教徒呢。”
“我不敬什麼亂七八糟的神明。”
西宮弦野垂下頭,沒有縱容自己將視線投向那個人,也沒有在意醫生探究的目光,只是輕輕哼笑了一聲。
“不過信仰這種東西,我當然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