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處理的手法足夠專業的話,是可以得到一顆小巧漂亮的眼球的,但因為連線著眼部的肌肉,做不到完全圓潤。而且眼球這種含水量非常大的器官用福爾馬林泡製一段時間後,也會變形和幹癟。
所以很可惜……美好的事物,就算是製成標本,也難以持久。”
“所以五月的那起案件跟你有關系。”
西宮涼音區起腿,心底那點微妙的恐慌和害怕都在感受到褲兜裡那個小小的定位器時消散和安心了許多。
“……或許西宮小姐的兄長也已經猜到了,但也沒辦法對只是路過的無辜人士做些什麼呢。”
“畢竟我可沒有殺人。”
醫生低頭看向她,口吻含糊不清。
“充其量…只是順路取走了一點小東西而已。”
“小東西……也是說眼睛嗎?”
“那只是個試驗品,第一次的手法太過粗糙,根本算不上在我的收藏行列。”
松尾善彥嘆了口氣。
“而且就算那副眼睛本身……沒有靈魂,沒有情緒,就連顏色也不夠漂亮,什麼都不好。”
他又將目光重新移向那雙琥珀色的眼睛。盡管是在光線昏暗又陰鬱的倉庫,女孩暖色調的瞳孔也顯得明亮清透。
“但如果是你的話,我會盡量做到很細心的。畢竟最近我可是用了好多人練手呢。”
“好多人?”
“是啊,好多人。”
醫生歪頭笑了笑。“做好充分的準備是必要的禮貌吧?就像……約心儀的小姐見面,也需要付出誠意才對?”
西宮涼音皺緊了眉頭。
松尾善彥欣賞著女孩臉上變幻莫測的表情,再次開口。
“涼音小姐願意成為我的最後一份藏品嗎?”
“恕我拒絕。”
“盡管我保證那是最後一份?”
“恕我再次拒絕。”
第一次拒絕是果斷的,第二次也毫無思考地幹脆否決。
松尾善彥當然不是真的準備做出保證,他不過是想看場好戲,或者看看女孩因為善良而痛苦掙紮的樣子。
但是……
太無趣了。
醫生發出一聲意味不明的感慨。
“身為警察的家屬,我還以為涼音小姐的兄長會教導你一些捨己為人的大義呢——”
倒不如說恰好相反。
西宮弦野對於自己妹妹的家庭教育,是遇到麻煩事時置身事外和保全自己。
更何況——
“犯罪分子的保證根本不值得信任。而且就算是為了避免無辜者的遇害,主動要求變態挖走自己的眼睛這種的事,我也是不會做的。”
“那種事……比起善良,倒不如說是愚蠢吧。”
女孩冷靜地抬起頭,目光錯開低頭滿臉無趣玩著手術刀的醫生,與吊在視窗的青年對視。
“會被教訓的啊。”
不便行動的西裝外套早就被西宮弦野扔掉,領口頂端的兩顆釦子也被解開,上半身繃緊的白色襯衫顯著青年充滿了爆發力和攻擊性的肌肉線條。他正拉著從樓上垂下系在腰間的繩索,幾乎是沒什麼保護措施地踩著建築外牆吊在空中。
西宮弦野的眼裡鋪滿了暴怒的光,又壓抑著被沉靜的理智所掩蓋,目光沉沉地回望著女孩。
掛在視窗的青年微微眯起眼睛,開啟了保險栓,手指穩穩地搭在了扳機上,然後抬起了槍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