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姨娘讓偲弟跟著我過。”明儼渾身疲憊,臉上怏怏的,一副不欲多言的表情。羅擎雲也不好再相詢,跟鐘謝氏他們互道別來之情後,就把人送到了雨籠衚衕的郡主府。
直到返回鎮國公府時,他都沒找到機會,跟師傅單獨相處,問清淮安鐘家到底出了什麼事。
聽到親人抵達的第二天,妙如就匆匆趕回了郡主府。
“大姐,你來了,外甥什麼時候出來?”她剛一進院子,小家夥明偲就竄了出來,上前就要挽著他姐姐的手臂。
昨日,羅擎雲晚上回來,說起過這位幼弟也跟來的事。妙如為此十分驚訝。心裡隱隱覺得有些不安。在她印象中,就算爹爹捨得讓兒子離開,宋姨娘也未必放得下。
“你怎麼來了?”妙如停住腳步,轉身望著眼前半年多未見的弟弟,“大哥人呢?不在府中嗎?”
“大哥上朝去了,我是姨娘託付大哥帶上京的。”明偲如今長成一位十分英俊的小正太。小時候,妙如經常帶他。在這位大姐跟前,小家夥可比在二姐身邊自在多了。
“姨娘?你不在江南上學嗎?爹爹也沒阻止?”妙如出聲詢問道。
只見明偲撇了撇嘴角,一臉委屈的表情,卻再也不作聲了。妙如只好把目光轉向二伯母求助。
鐘謝氏神情頗不自在,將眾人遣走後,才向妙如倒出事情的原委。
“唉,是儼哥兒跟九叔鬧翻了”鐘謝氏長長嘆了口氣。
“什麼,又鬧翻了?”妙如幾乎要跳將起來,“是怎麼一回事,不要緊吧?族裡的叔伯也沒勸著他嗎?他現在可不是白身了……”
鐘謝氏一把按住侄女:“不要著急,知道你關心兄長的前程。此事說來話長……”
接著,她開始講述,明儼衣錦還鄉後的情景。
鐘澄離京時,騎的是女婿羅擎雲贈送的快馬,緊趕慢趕終於在七月初回到了家中。
不過,他最小的兒子已經出世百日了,正趕上百日喜宴。雖然鐘府的家主不在,鹿鳴學館有六名學子高中的訊息,早透過官方驛站提前傳到了南方,在淮安本地引起了轟動。
這日,鐘家老宅那邊的嬸嫂出面,為五房的四少爺操辦了百日宴。鹿鳴學館門口可謂是賓客盈門。
華亭街的鐘府,男主人雖然不在家,女主人空缺,這次宴席卻還是辦得風風光光。
鐘澄一臉風塵回到家中,已是半夜。見到他身上衣衫皺亂邋遢,宋氏知道他著急趕回來,路上沒少吃過苦。忙讓屋裡的丫鬟,伺候相公去沐浴更衣。
當鐘澄再次回到臥寢時,宋氏已經從乳孃那裡,把新生的嬰兒抱了過來。
望著幼子粉嫩肥碩的四肢,鐘澄臉上漾開欣慰的笑意,說道:“就叫明伊吧這一年多來,家裡辛苦你了……”
“老爺說什麼呢自從聖上將妾身賜給鐘家,本來這些就是妾身該做的。”她忙謙虛道。嚥下了後面的半句話:只是這孩子命不好,託身在妾室肚子裡。
“你能這樣想最好不過了。如今妙兒有了好的歸宿,儼兒也中了鼎甲,以後他們兄弟姐妹相互幫扶,咱們五房日子只會越過越好。將來,偲兒定會為你掙來誥命的……” 鐘澄老懷寬慰,想著盡快給長子娶房媳婦,家裡的事情都可以理順了,尤其是對外交際之事。府裡沒主婦到底有許多不便。
宋氏眸光當場就黯淡下來,心道,你若是有誠意,何需要等到偲兒中進士後,來為生母掙得誥封?幫我扶正留在京中任職,多簡單的事啊
只是這些話她不敢說出口。自從上次相公發過一頓脾氣後,她再也不敢當著他的面,提為兒子謀個嫡子出身的事了,這種事自己提出來沒意思。宋氏情緒有些低落,忙轉移話題:“儼兒、偲兒他們人呢?怎麼一個人影也沒看到?”
鐘澄一邊逗著胖乎乎的小嬰兒,一邊解釋道:“儼兒十分得皇上賞識,暫時留在京中。待歲末的時候回家過年。偲兒跟著他三姐夫、舅舅舅母在後面一起慢慢走。為夫擔心明伊這孩子,特意快馬加鞭趕回來的。”
這個訊息讓宋氏感到意外,遲疑半晌她才試探道:“陛下對儼兒……難道新帝對鐘家……”
“你莫要想多了,儼兒在殿試上應對得體,陛下頗為欣賞,就留到身邊在翰林院任了職。跟鐘家沒啥關系。”怕她又起了返回京城的念頭,鐘澄忙打斷她。
宋氏臉上明顯露出失落的表情。
日子就這樣相安無事地過著,直到明儼衣錦還歸,開祠祭祖,小嬰兒明伊記上族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