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家妯娌和周邊的鄰裡,把這事當真了,猜測的流言滿天飛,說鐘澄的亡妻死得冤屈。
她特意來顯靈。阻止女兒嫁給楊家外孫的。
說不定跟當年鐘家祖孫倆,被救一事有關聯。不然,她女兒早不病遲不病,偏偏下聘時怎就病了呢!退親後病就好了。還有五房的長孫,當初怎地就無緣無故失蹤了呢?事隔多年,還被找了回來。
這些傳言都與妙如無關,她病好了後,上山繼續她的繪畫事業去了。
臨走之前,妙如特意讓茶香找來鐘明信,把當初為汪峭旭作的畫,託付堂哥轉交給他。
“怎麼回事?!九叔不是這樣迷信的人啊!此次為何此般堅決,難道真如傳言那樣,是他外公害死了前頭的九嬸?”鐘明信挺替他們兩人惋惜的,有些不甘心地追問道。
“這些只有老天才知道,善惡終有報吧!”妙如不欲再提這話題,“最好親手交給他,這畫外人見了,恐有不妥。”
“為何要讓我遞還給他?”鐘明信有些不解。
這兩人只是退親,又不是結仇,還是親戚呢,難道不見面了?汪峭旭肯定還會上門討個說法的。哪能這樣不明不白就被退親了?
“他不會來了,我也不會再上京了。本來這幅畫,我打算燒掉的,不過這樣好像對畫中人不敬,就託你找機會再還給他吧!”妙如臉上沒有多餘的表情,生怕再多說一句,她就繃不住了。
“你們之間是怎麼了?竟生分到這等地步?”鐘明信也覺察出一絲不對勁來。
妙如攤了攤手,強言歡笑地答道:“你若有八卦蟲子作怪,就去問問他吧!”
後來,她終於想起泠泉郡主是誰了。
原來那人她也見過的,在離京前最後一次宴會上。對方還彈過一首,自己從前世帶來的曲子。而這譜子。她只抄過給一個人,那人就是旭表哥。這世上獨一無二的曲子,竟被陌生人彈了出來,要說他們倆之間沒什麼,讓人如何能信?
之前,她還對這段感情,有點依依不捨,覺得旭表哥也是被逼無奈。現如今,那點想法,只會讓她覺得自己可憐可笑。人不能這樣自戀!
感情的世界裡。從來容不下第三人。若是他真的在意她,為何把自己的曲子,傳給其他人呢!
搞藝術的人通常特別感性吧!也有種特別的魅力,能吸引旁人關注的目光。若只是他多情物件中的一員,她這樣陷進去,哪天真扯到家族恩怨糾葛。讓她情何以堪?後半生哪還有立錐之地。
若像爹爹講述的那樣,要為那個郡主負責的原因,今後類似扯到人家名節的事,肯定還會發生。他娶得過來嗎?
若真是情比金堅,有多少種方式可以抗爭到底。為何獨獨選擇了一聲不吭地屈服了呢?
這次事情就像塊試金石。多麼甜言蜜語,郎情妾意的東西,在現實考驗面前,到底還是不堪一擊的!
這樣也好,省得以後她還不知要花多少精力,打發他一幫的鶯鶯燕燕愛慕者呢!
回到汩潤書院,鐘謝氏問起她退親的事來,妙如獨獨對她講了實話。
“二伯母真沒想到。當時一時心軟會害了你。原想著他是個良善的孩子,沒想到這麼多波折,你們看來真是有緣無份。”鐘謝氏嘆息道,臉上露出愧疚的神色。
“您也是好心,其實怪不得任何人。”怕她過於自責,妙如忙自我解嘲道。“許是妙兒狂妄。一直認為,若不是一心人,豈能終身相許?妙兒不覺得靠那點情份,能在後宅中安穩幸福一生的。況且跟他母系那邊此般複雜。”
“如何得知他對你不是一心的?”鐘謝氏奇了,忙出聲問道。
“妙兒就是知道,他若是心如磬石,會因這點考驗都通不過。又不是他犯下的錯。要這樣說來,若有兩個女子都跟他先後綁在一起了。他不得娶兩個,誰當妻誰當妾?多麼可笑的理由?!”妙如解釋道。
她心裡酸楚從來沒停止過。無計可施,本能地用強詞奪理的方式,掩飾自己尷尬的處境,來挽救她那點脆弱的自尊心罷了。
其實她料得也沒錯。設定這道考驗的始作蛹者,正在躺在京西的府宅裡,聽著小曲,昏昏入睡。
突然,旁邊有侍者高聲唱道:“薛統領到!”
薛斌一進韓國公府的後花園,就見到俞彰一副懶洋洋的模樣,躺在水榭中聽曲。
“你是故意的吧!”薛斌上來就是質問,“跑去南安王府跟老太妃拍胸脯保證,可還她個滿意的孫女婿。讓她們進宮去鬧,一會兒又出餿主意,讓鐘家以這種名義退了親,讓鐘楊氏像過街老鼠一般。一箭雙雕啊,大小楊氏都沒好日子過,姓楊的外孫跟著都受折磨。”
“你太高看我了!哥哥我哪知道,東昌伯府的人聽到風聲後,真的會對小郡主那般不留情面。後面的,只是順勢而為而已。若長公主自己沒那意思,跟世襲罔替的王府結親,以保她後世子孫的榮華富貴,此計能行得通嗎?”俞彰慵懶地坐起身,朝薛斌投去不屑的一瞥。
“你真是個妖孽!我說這樣陰損的招術,就不像殿下的風格。果然是你在背後使壞。就不怕楊家逃掉的那個孫子,長大後找你複仇?”薛斌一屁股坐在旁邊軟榻上,斜睨著對方。
“這就不要你操心了!那獨眼龍的行蹤,早在我掌握中了”俞彰握起拳頭,“就等著釣出所有的魚後,到時再一網打盡。多虧了汪家那小子此次被綁,不然,還不知他回京了喲!”
說完,一串得意的笑聲,從池邊水榭裡傳來,驚得池中的魚都遁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