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該不是!你姨父對旭兒上榜很有信心。怕是因為別的什麼!”汪父安慰著兒子。
“姨父的顧慮是什麼呢?聽人說,推託之詞是年齡相差太大……這是何理由?不是現在娶進門來啊!得等表妹及笄了才行吧……”
“父親也挺欣賞那小丫頭的,只是你姨父的顧慮是對的。若三年後進門,到時她的壓力大……你祖母想抱重孫,等了好些年了,到時勢必會抬妾。長子之爭,還有你母親跟你二姨畢竟是親姐妹……你是個孝順孩子,不光到時你表妹夾在中間難做人,怕是你也……”
“母親不是那樣的人,她對五妹還不是視如已出……”汪峭旭為母親辯護道。
“那是因為爹爹醒不來,起因是楊家人的牽連,她有些內疚。加上你祖母寵著五丫頭……”汪父說不下去了,轉身拍了拍兒子的肩頭道,“別想那些了,好好準備鄉試,說不定到時,你姨父愛才之心頓起,臨時改變立場了呢!”
聽聞此言,少年點了點頭,眼眸中重新燃起了希望之火。
當祖母屋裡的紫印私下告訴他:父親上鐘府為他說合親事,姨父特意跟過來婉拒時,心情好似從雲端,掉入潭底。瞬息間讓他從喜到悲,輪了個來回。
祖母終於把視線落到妙表妹身上了?正如多少個日夜他盼望的那樣,只是當時覺得無望……
不能就這樣無疾而終了!不知她聽聞後,是歡喜還是失望……
他惦記的人,此時正在浮閑居,一臉輕松地用笛子練著暢快的曲子。
重新過上沒心理負擔的日子真好!
這兩天陪著擔驚受怕鬧了個夠,得好好放鬆一下!
走水的那天晚上,她後半夜幾乎沒有成眠。讓陪在旁邊守夜的織雲,好生納悶:火都被撲滅了,姑娘為何還翻來覆去睡不著?
一曲吹畢,妙如收起樂器,開始琢磨如何替那人,給鎮國公府的三小姐羅逸萱送信的事。
直接找上門去,肯定是不行的。若是門口的人還沒走,跟蹤過去,順藤摸瓜發覺了羅擎雲的身份,該如何是好?
窗外的雨越下越大,今天京城各處看龍舟賽的人們,看來要敗興而歸了。
望著外面的傾盆大雨,妙如開始胡思亂想……
青黛從雨中跑進屋來,打斷了她的思路。
小丫頭身上沾滿了水滴,也顧不上擦拭幹淨,朝她急匆匆地稟報道:“姑娘,前廳有位孟府的四奶奶到訪,說是跟您在掇芳園有些幾次相談。”
孟四奶奶?這個名頭倒是很陌生。
帶著一肚子的疑問和好奇,在煙羅的攙扶下,妙如沿著遊廊,進了外院的知君堂。
廳中坐著位盛裝的女子,旁邊侍立著兩位丫鬟。
那女子身穿湖色淨面妝花窄袖褙子,下頭著一條馬面襴裙,是個婦人的打扮,妝容十分清爽端莊。
聽到有腳步聲從裡面傳出,少婦轉過臉,朝妙如她們望了過來。
“原來是梅姐姐!”妙如招呼道,“怎地姐姐嫁人了,也不通知妹妹一聲,都沒吃上你的喜酒……”說著向她福了一禮。
梅玉塵也朝對方回了禮,兩人互道了問候。
“見過鐘大小姐!”她身邊有個眼熟的丫鬟,朝妙如也施了一禮,接著對鐘府主僕解釋道,“我家小姐今天歸寧,半道上馬車陷在泥濘中,走不出來了,姑爺騎著馬回到家中另行取車去了。派家丁送咱們在貴宅門前避雨。沒想到竟是姑娘府上,就特意進來打聲招呼。”
煙羅禮尚往來地回應道:“我家老爺、太太都出門了,府中就姑娘和姨娘在,才聽說孟家奶奶到訪,姑娘忙趕了出來……”
接著主賓雙方,相互聊起別後自己的一些事情來。
原來,自那次掇芳園分手後,沒幾個月,梅玉塵就跟舅舅家的表哥訂了親。今年年初待梅大人出了孝期,她就出嫁了。
對方一直在等她出孝期才好提親,說是早在三年前,兩家就打算結親的,沒料到梅家老太君突然亡故,就擔擱下來了……
見到她有了好的歸宿,妙如替她惋惜的心,收起了一半。
上次聽爹爹說起,在楊閣老的授意下,汪夫人替旭表哥在跟沈家小姐議親。
看來旭表哥的婚姻,也註定逃不出那位權欲燻心長輩的手掌了。
自跟三皇子的外家結了親家起,楊家又好像起死回生了般,找到了新的戰場。在爭儲這名利場的泥沼中,越陷越深。
“鐘家妹子,聽聶家小姐說起你擅畫,可否讓姐姐一飽眼福?”梅玉塵打斷她的思緒。
“當然可以,梅姐姐若不嫌棄,就移步妹妹的寒室吧!”妙如邀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