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悠長的醫院走廊裡,白熾燈悽慘地透射出幽藍色燈光,照耀著梔子和瞳蒼白的臉。梔子拉著瞳在彷彿沒有盡頭的走廊裡奔跑,他們粗重的呼吸聲交錯重疊,瞳的耳邊仍舊回響著梔子在路上所說的一切。
“戈的母親最近病得很嚴重,今天夜裡忽然醒來,怕是堅持不到天亮了。她在半昏迷的狀態下反複念著一個電話號碼,我就按照這個號碼打了過去。”
“剛剛聽到對方的聲音的時候我嚇了一跳,那聲音簡直和你的一模一樣。但是仔細辨認,卻要蒼老很多。我對他說了婆婆的狀況,他說她想見的人一定不是他,而是他的兒子。”
“我覺得很糊塗,就問他為什麼?他說既然已經到了這個地步,既然已經告訴了我們這個電話號碼,我婆婆大概已經什麼都不想隱瞞了。她是想見她的兒子一面,從出生後就再也沒有見到的那個兒子。”
“於是他又給了我一個電話號碼,我一聽這個號碼就傻了。這是你的電話號碼,我就算化成灰也不會忘記的電話號碼。我趕緊跟他說謝謝,結束通話了電話。”
“掛上電話之後我怎麼也想不明白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我想如果就這樣給你打電話,你一定接受不了,戈也接受不了。所以就跟戈說我去找那個婆婆要找的人,婆婆隨時都有生命危險,要他一定不能離開她的身邊。”
“來的路上我就想,如果那個和你很象的聲音是你爸爸的話,他又說你是婆婆的兒子,那麼你一定就是他們兩個生的。那麼我婆婆就是從你出生就沒有見到的親生母親,那麼戈就是你的親生弟弟!”
幽暗的病房裡,純白色的床鋪透出淡藍色的微光。呼吸沉重的病人身邊,守候著一個高大的身影。那身影隨著梔子和瞳的進入站起身來,屋外的白熾燈打在他茫然的臉上。他望著梔子身後的陌生人,這個陌生人也在同樣望著他。背對著光亮,戈看不清他,卻感到在他漆黑的輪廓裡,隱藏著某些比那漆黑還要漆黑的陰鬱。
梔子站在他們中間,望著身後的門閃耀在地上的長長白影,白影從身體中間將自己切開,隨著門的緩緩關閉,白色的光亮在她腳下緩緩消失,她的身體終於陷入無可挽回的黑暗。
梔子把瞳帶到婆婆的床前,輕聲對她說:“媽,您要見的人來了。媽……”
婆婆的手指微微動了一動,梔子把瞳的手放入婆婆的掌心,她感覺到婆婆的手忽然變得很有力,緊緊地抓住了瞳的手。
瞳望著眼前這個虛弱而蒼老的女人,有淚水從她幹澀的眼角淌下來。陌生卻又異常熟悉的臉龐,他被動地任由她緊握著手。那手是溫暖的。他忽然記憶起朦朧的童年裡,他走在流人攢動的大街,想要抓住繼母的手,卻被繼母冷漠地甩開了。從此他再也沒有去試圖抓住繼母的手。母親對於他來說,一直是一個似有若無的存在。
“這是從你出生就沒有見到的親生母親。”梔子的話再次回響在他的腦海裡。他嘗試著握緊這隻手,從另一邊傳遞來真實的溫暖,再次確認著什麼。
母親長久地握著瞳的手,瞳長久地望著她逐漸失去生氣的臉龐。手漸漸松開來,松開來,化去了生命的力量。
“媽,媽……!”梔子和戈走上前焦急地呼喊。母親沒有回應。戈悲傷地哭泣著。瞳面無表情地跪在床前,仍然緊握著那隻手。
瞳緩緩地把頭停靠在母親的身體上。身體是柔軟的,雖然虛弱,卻仍然柔軟。
梔子看了看那個綠色的心電指示器,穩定的節拍仍然平緩地跳動。她拍了拍慟哭的戈:“喂,別哭了,媽睡著了。”
醫院外的24小時豆漿店,三個人坐在一起喝豆漿。戈握著豆漿杯喊起來:“什麼?你說這人是我哥?我怎麼又有一個哥哥?”
“具體情況我也不大清楚,但是看你母親的樣子,他的確是你哥哥沒錯。”梔子咬著豆漿杯的吸管,七上八下的心情不亞於戈。怎麼會這樣?瞳和戈,不但因為我而扯到一起,居然還會是兄弟。怎麼辦?怎麼辦?
瞳始終一言不發。他看著這個坐在梔子身邊的男孩,眉宇之間有著和他相似的英俊,身高看起來也和自己差不多。這個人是他的弟弟,也是他一直痛苦的根源。而這個人一無所知地喝著豆漿,梔子坐在他的身旁,手上的羽毛戒指依舊皎潔。
“我該走了。”瞳把杯子裡的豆漿連同冰塊一起倒進嘴裡,起身離去。
“喂……”梔子和戈一起在身後叫。戈的聲音響亮,梔子的聲音細弱遊絲。
瞳沒有回頭,卻停住了腳步。不知是為了哪一個聲音。
“還能……再見到你嗎?”戈問。
“……哦。”瞳從鼻子裡哼了一聲算作回答,獨自走向屋外的黑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