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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對生活沒什麼指望,更對自己沒什麼指望。金錢,美女,是我從小就熟悉的玩意。我的父親是一個集團的董事長,母親是繼母。我想她大概希望我從來都沒存在過。我的父母給了我需要的和不需要的一切,除了他們能讓我感覺到的關心。物質之外的關心。
我喜歡整天傻笑著和公司同事閑聊,逗逗前臺那些自以為很漂亮的小妞。因為我起得很晚,上班遲到,所以時間很快就會混到中午,於是被組裡的同事招呼著一道去附近的小飯館吃飯,象一群無腦的綿羊。回公司之後我就在沙發裡睡一覺,醒了看看我助手的稿子做的如何,把別扭的地方通通改掉,或者用比他少一倍的時間自己做出來。然後下班,開始我真正的一天:吃飯,扯淡,飆車,泡妞。
這幾個月我新泡到一個女朋友。漂亮是我選擇女孩的唯一標準。我不知道她會陪我多久,但是她說她不喜歡我的朋友,因為他們總罵街,所以我開始不太喜歡她了。
更多的時間,我一個人呆在房間裡。讀書,打遊戲,看電視。我不喜歡總和人群在一起,不喜歡有人打擾。我想我有點自閉。
在春天剛開始的時候,我進入了這家新的廣告公司。4a的,本土的,大的或是小的。這對我來說沒有多大區別。只要薪水優厚,環境舒適,我就可以懶洋洋地在那裡混下去。不做最初級的工作,也不做最高階的,憑著天生的創意嗅覺完成些對我來說沒什麼挑戰的業務,我只需要這麼活下去。
本來我學的是國際貿易,即將畢業的時候被父親派到德國一個進出口公司去實習了一陣子。那讓我徹底放棄了這個行業。我整天看著那些人的臉,不知道他們在自己的面具下,抽象的專業術語之外到底在想些什麼。德國的各個行業日趨器械化電子化,普通勞動者大量失業,而我身邊的那些所謂的資本家只想著如何更加節約成本地兼併其他公司,壟斷行業貿易,將一波又一波的罷工作為談判的籌碼向各界施壓,完善他們日夜轉動的金錢收割機。看著他們貌似真誠的笑臉讓我覺得恐懼。所以我讓爸爸的秘書去偽造了一份畢業證書,拼湊了些關系,製造了一張頗有說服力的履歷表,進入了一家日本廣告公司。
公司的同事都不知道我家裡是做什麼的。其實我自己也不太清楚我父母在做什麼,我只知道跟他們要錢換我新看上的摩托車,或者在搬進我想住的房子之前,為換傢俱之類的事情跟他們打個招呼。我沒有更多的東西想要買,我的信用卡也永遠刷不爆,所以其餘的事情我不關心。
同事們大概都覺得我是個小混混,一個只知道騎摩托泡妞的臭流氓。我也樂於當一個流氓混混,因為流氓混混可以坦然地讓人不抱期望,讓人覺得沒多大意思。而這個世界對我來說本來就是沒指望沒意思的。
喜歡在鋼鐵外殼的籠罩下看這個紙醉金迷的城市,它因為自己的糜爛而快樂著,這就是我選擇來這個全北京最有名的寫字樓上班的原因。
就是想被氣泡似的浮華淹沒。是的,剔透的玻璃燈,昂貴的服飾,光可鑒人的大理石地板,還有輕語疾步的人們,是我想象中將自己沖擊到惡心地步的浮華。我沉默地在這浮華中下潛,下潛,等待某天更生般的爆發。
有天我會對這一切厭倦的。不會是很遠的將來。
物質,感情,可愛又容易讓人厭倦的世界。
在這裡我唯一學會的只是對著自己輕語霏霏。我說寂寞卻沒有人聽見。我尖叫周圍卻沒有人存在。撕裂的只是空氣。也許還有深藏到不存在的感覺。
但是在這個春天,在我進這個新公司不久,我發現些有意思的事情,一個有意思的人。這讓我感到活著還不錯。
當我已經被這寫字樓內永遠的明亮搞到了反胃的程度,讓我這個陰暗的人覺得窒息的時候,有天我在中午下樓去吃飯,眼光晃過那個電梯出口轉彎處的店頭招貼海報,高瓦數燈光映出一對衣著光鮮的男女,我正想著早晚有天會真的因此吐出來,然後我一轉頭就看到了她。
那是在玉蘭花開的季節。我之所以記得那麼清楚,是因為我看見她的時候,她就站在公司樓下的幾棵小玉蘭樹下。她一個人站在午後的陽光裡,抬著頭看花瓣紛紛落下來,那笑容彷彿在經歷天低下最美妙的事。
旁邊有穿著西服的上班族走過,也有人向她匆匆瞥上一眼,但是他們太忙了,沒功夫關心這女人到底在幹什麼。那時候幾百個步履匆匆的人裡邊,閑人大概只有我和她還有那個等待指揮停車泊位的老大爺。
她自娛自樂地站了好一會兒,似乎和我一樣明白沒有人會注意她,或者她的魂魄暫時遊離得旁若無人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那笑容,我覺得那天的陽光格外燦爛,小小的玉蘭花樹變成了一座森林,白色的花瓣雪一樣飄舞。
經過那次之後,我發現自己其實經常能遇見她,她總是在午飯的時間獨自遊蕩,有時候在遊樂場逗小孩,有時候晃悠著腿坐在鞦韆上喝酸奶。酸奶似乎就是她的午飯,因為我從來沒看見過她中午吃別的東西。
很快透過同事們的八卦,我發現她其實就是大家風傳的隔壁公司的那個“美女一號”。但是讓我覺得更有意思的是,我在寫字樓裡見到的她和在玉蘭花樹下見到的她很不一樣。
在寫字樓裡的她總是帶著不變的微笑。那微笑讓人覺得很冷,很有距離,很高傲。所以大家雖然都“美女美女”地叫她,可是沒有幾個人真的敢去跟她開個玩笑或者去追她。
她是我喜歡的型別:長腿細腰大屁股。但是除了這之外,她給我更強烈的感覺就是:她象一個遊魂。遊魂是不能確定是否存在的,是抓不住的。抓不住目光,抓不住微笑,她的魂魄似乎隨著外界的變化時隱時現。
我想抓住這個遊魂,確定她是否存在。所以我和她說話了,但當我和她說話之後,我更不能確定她的魂魄了。她彷彿是在跟你說話,又似乎是在想自己的事情。她彷彿在你面前,又彷彿是在別的什麼地方。一個你不可能到達的地方。
這讓我惱火,挫敗。所以我決定不去想她,繼續回到我快活的小混混的日子。但是她破碎的身影總是會出現在我的面前,如同今天在電梯門口的不期而遇。
我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有那麼多話對她說。這不太象我,這讓我覺得自己很傻。可是我一面覺得自己在犯傻,一面卻又滔滔不絕地對著這個遊魂扯淡,我一次又一次關上電梯的門,讓她無路可逃,卻徒勞地發現,我只是在讓她一點點地消逝,在慌張裡連同我自己的靈魂一起消逝。
但她總是在我即將絕望的時候給我慰藉的光亮,會在我的不斷驚擾下象一隻受驚的孔雀,片刻間抖露一身靚麗的羽毛。比如我第一次和她說話的時候,比如我在大街上摟她腰的時候,比如電梯關閉的這一瞬間。
在我講完最後一句話的時候,我看到她失魂落魄的面容裡突然綻開的美麗。只那一瞬間,不知道是由於驚詫還是過分地被打擾,她用她的靈魂看著我。但是電梯門關上了,帶著無限的明亮和她的美麗疾速地離開了我的視線。
聯系由此得以延續了,我們又開始了sn的問候和扯淡。我經常在她說要去洗手間的時候和她同時起身,遠遠看她默默地低著頭的妖嬈背影。無論走廊裡有沒有人,她總是小心翼翼地沿著牆走。
然後我和前臺的女孩調笑幾句,靠著洗手間的牆點燃一支煙。起初,我可以欣賞到她因為我的忽然出現而嚇一跳的可愛模樣。那些時刻裡她眼睛閃亮,臉上還會偶爾沾些洗手時弄上的水珠,象個晨露裡化入凡間的精靈。
漸漸地,她開始會下意識地確認我的存在,用她那似有若無的目光尋找坐在角落裡的我的身影。
當她學會看到我並露出由衷的笑容時,我就開始了下一步的行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