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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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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功在招待所住了一晚上,第二天一早就起床,直奔縣人事局。他找到昨天那個幹部,希望盡快能找到當年的檔案,因為按道理當年縣紡織廠是接收到了檔案的,縣紡織廠倒閉後,人事檔案應該全交給縣人事局保管。那位幹部說,這些年的檔案管理費可不少了,陳功說,只要能找到,交多少都沒關系。幹部去找了一上午,沒找到,幹部說他去年才調來,當年縣紡織廠的人事檔案在交接的時候本來就不全面,這還得多方面查詢,你最好是把當年的經過寫一份詳細的報告,我們來慢慢尋找。

陳功一聽,心涼了半截,他想只好這樣。這時他接到了一個電話,是蔡芳芳打來的,他一聽,呆住了,公司果然要對他動手了,他得馬上回去。沒辦法,身份證的事只好暫時告一段落,他簡單地把自己的情況寫了一份報告交給那個幹部,把自己的手機號碼留下,希望對方一有訊息就打電話給他,他表示願把檔案管理費先交了,但對方說到時候找到了再交。陳功知道他一走又要石沉大海,但沒有辦法,他得趕回去。

陳功所在的這個“臺灣老闆的廠子”是個模具塑膠廠,陳功在那裡跑業務。這個臺灣老闆開展業務的方式是不定期地招業務員,頭三個月有底薪,第四個月起就只拿提成,頭三個月內沒拿到訂單的,自動走人;所拿提成太少不夠花怎麼辦?對不起,他是不會管你死活的;如果拿到了大訂單,也不要高興得太早,老闆是不會甘心付很多錢給業務員的,他會想方設法親自去和下這張訂單的商家接觸,然後用盡一切卑鄙手段把這個業務員擠走,商家再下訂單,他就連那筆微薄的業務員提成也省下了。業務員換了一茬又一茬,老闆以極小的代價把業務量提高了好多個臺階。

蔡芳芳是老闆的眼線,哪個業務員要被幹掉她都會預先知道,並且會按老闆的指示配合老闆,把要幹掉的業務員的業務資料掏出來,再把他以對老闆最有利的方式趕走。對於這種幫兇行為陳功是深惡痛疾,他想這可能是他永遠不可能真正喜歡蔡芳芳的根本原因。但是,如果不是蔡芳芳多次預警,暗中保護,陳功恐怕都被趕走好幾回了,到後來遠在臺灣的老闆可能也感覺到了蔡芳芳和陳功的特殊關系,一度似乎放棄了幹掉陳功的念頭,讓蔡芳芳和陳功都失去了警惕。

而事實上老闆一直沒有放棄這個念頭,陳功這次請假的當天,蔡芳芳就接到了老闆從臺灣發回來的指令,他要幹掉陳功!這就是為什麼陳功當時請假時蔡芳芳要阻止他,而最終因為陳功的父親死了,不得不請假時她顯得那樣地心事重重,而在當時那種情況下又不便對陳功過多透露,因為那無濟於事。她以為在她的盡力周旋下,陳功也會像以前一樣安然無恙,因為陳功的業務資料在她的配合和有意保護下,被老闆掌握的還不太多,再說陳功和她關系這麼好是有目共睹的,老闆也許會投鼠忌器。

然而老闆這次是有備而動,表面上老闆遠在臺灣,透過蔡芳芳遙控整個廠子,那個駐廠臺幹只是個擺設,事實上,工廠的一切大事均在老闆的掌握之中。蔡芳芳有意袒護陳功老闆當然知道,而且後來也的確是想放陳功一馬,放陳功一馬他也不虧,付給陳功的提成只是陳功給他所帶來利潤的九牛一毛。然而,陳功抓到了一個大客戶,他把一家做p3,規模極大的臺資電子廠拿下來了,以後所有的p3塑膠外殼的訂單都下給陳功,這還了得?光這個工廠的訂單,就按老闆厚著臉皮好意思提出來的最低提成率來計算,每個月怕是有一兩萬了。在臺灣老闆心中,大陸人哪能值這個錢?人家下單是下給我工廠,憑什麼我還給錢你?什麼?訂單是陳功拿到的?他拿到了訂單又怎麼樣?那訂單姓陳?這麼大的客戶搞定了,工廠的規模恐怕也要相應地擴充套件,這種關繫到公司前途的客戶怎麼好放心交給大陸業務員去處理呢?越是他爭取到的客戶越不能再讓他沾手。馬上把他幹掉,不惜一切代價幹掉,如果有人不配合幹掉陳功,把不配合的人一起幹掉,這話都已經分明在威脅蔡芳芳了,這可是以前不曾有過的事。

這家p3臺資廠是陳功花了近一年的心血才拿下來的。首先是把那個專案經理小高拿下,吃飯,卡拉ok都是初級階段,直到承諾把將來自己的提成分他一部分,算作是兩個人共同的專案來做,門才被小高開啟。這才是開始,接下來送樣品,找這個工程師確認,你得給他點好處,找那個品管簽字,你送的樣品再好,不給好處也是不給你ok的,直到這些一路上拿了好處的小鬼們都已經變成了你的利益共同體了,他們才會在內部配合你,事情才好做一點。再後來是開模,圖紙一次不確認,二次不確認,反反複複,終於定下來,求對方財務盡快付開模費,再後來是做出樣品,經過了漫長的程式確認樣品ok可以量産了,然後好不容易盼到了試訂單,陳功全程跟蹤這張試訂單的生産,確保萬無一失後發貨,可是前段開發環節出了差錯,對方裝機後做成的成品出了問題,小高把陳功叫去問罪,還要退款,小高他們的最終客戶,那個德國人aex也在場,幸虧陳功英語還沒有全丟,他直接和aex交流,發現問題不在陳功提供的外殼上,而在於小高他們自己生産的部件上,針對這個問題,陳功提出了最省時最省力的修改方案,這讓aex非常滿意,也讓小高公司非常滿意,決定從此以後,除把這個專案所需要的塑膠部件全部從陳功他們工廠採購外,還會逐步把其它專案的塑膠部件也轉到陳功這邊來做。

看到大功告成,陳功燃起了無限的希望,多年來一直沒能找到一份高薪工作,經濟上總是捉襟見肘,在這物慾橫流的異鄉活得那麼艱難,那樣不得志,見人矮三分,受到別人的輕視和侮辱,沒有條件沒有資本和區志華並駕齊驅,被昔日朋友鄙視,漂著而沒有能力擁有一個屬於自己的落腳窩……這一切的一切都還不是因為沒有錢,有了錢,一切都會好轉,一切都會擁有。

老闆是什麼德性陳功一清二楚,為此陳功從一開始就做足了保護措施。按規定,那些討好對方公司相關人員的費用是可報銷的,可陳功自己個人掏腰包;承諾給小高的提成分成,按慣例也是可以以業務傭金的名目開支的,但陳功還是決定將來從自己的業務提成中提取支付,這一切都是因為陳功不想把這個客戶的詳情透露給工廠,客戶傳過來的資料他也小心地儲存,不讓外人知道,蔡芳芳那裡的訂單登記也只有對方公司的簡稱。但老闆還是下手了,雖然這個公司的業務量還沒有正式開始做起來,這個客戶在業界實在是如雷貫耳,老闆在臺灣和對方的臺灣總公司老闆碰了頭,一起打了高爾夫球。互相溝通後,對方公司老闆在陳功老闆的建議下,決定以後直接在臺灣以總部名義下訂單給陳功老闆在臺灣的公司,以後就是雙方在臺灣那邊的公司總部指示大陸這邊兩個工廠生産發貨收貨就行了。陳功就這樣被甩了,這還不夠,老闆要永絕後患,徹底把陳功清除出去。

蔡芳芳就是這個時候打電話來的,告訴他說,老闆回大陸了,親自公佈了炒掉陳功的決定。陳功問蔡芳芳,他以什麼樣理由炒掉我?蔡芳芳說你來了就知道了。是啊,以什麼理由重要嗎?事實就是你為人家招了個財神爺然後像狗一樣被攆走了,你能怎麼樣?

但即使木已成舟,陳功也決定立即趕回去,身份證的辦理八字還沒有一撇,受到如此打擊後是不會有心情在這裡慢慢等候的,何況馬上又要踏上找工作的征途了,他不能耗在這裡,必須立即回去,越快越好。

備受打擊而心焦不已的陳功又像當年一樣從省城踏上了南下的列車,所不同的是當年他坐上的是一列到廣州的普通列車而這次是直達特區的97次空調快車。現在列車上人們熱烈地議論著湖北大學生孫志剛因為沒有暫住證被打死的新聞。陳功想,我現在連身份證都過期了,看來在這個國家我的人身安全是一丁點保障都沒有了。

這時列車員過來了,說是差不多就要到終點站了,請沒有邊防證的旅客到餐車憑身份證去辦理邊防證。

剛才還在議論孫志剛的旅客們頓時炸了鍋:

“香港都回歸好多年了,還要什麼邊防證?”

“狗日的,在自己國家還要開路條”

“你們收好多錢?是搞創收吧?”

陳功想,老子現在連身份證都是過期的了,還要你邊防證?這回老子又要在自己的國家裡偷渡一回了。其實陳功知道,在終點火車站那頭根本就沒有人查邊防證,你沒證他還能把你退回火車上去不成?火車也不透過任何邊防站,事實上任何人都可以透過坐火車的方式進到所謂的‘關’內去。事實就是如此荒謬,一個城市的市中心,你從許多地方進去要‘邊防證’過關卡,而透過鐵路這個渠道進去卻又是暢通無阻。事實是這以後不久這個傲慢且不講理的城市終於規定外地人憑身份證可當場以兩元錢的代價領取一個‘邊防證’從而合法地進入她的中心地帶了,可她始終放不下架子來取消自己的‘邊防區’特殊地位,也就不肯取消這已毫無價值的‘邊防證’,而當這廉價到只要區區兩元的‘邊防證’可以隨時取得時,那些把守這些名不副實的‘關口’計程車兵就再也沒有往昔那樣認真查證的興致了。

事物向正常的方向發展的過程竟是如此漫長。現在孫志剛死在暫住證上,這臭名昭著的暫住證還不會因此而立即消亡,但對它的譴責已成全社會性的,任何合法的暴力組織再也不能像以往那樣以暫住證為口實,對一個活生生的人恣意□□。和暫住證類似,今天,邊防證已不再對陳功構成多大的麻煩,而曾經陳功卻為此吃過苦頭。那是六年前,他第一次來到這裡。六年,足以讓多少可惡的東西終於改善那麼一點點啊。陳功想,無論害死了孫志剛的暫住證也好,還是曾給自己帶來麻煩的邊防證也好,本質是一樣的,它們都來自於這個社會強勢階層對弱勢階層的歧視和欺壓。從這一點上來講,孫志剛和他簡直就是階級兄弟,同屬於弱勢階層,一旦你屬於這個階層,就算沒有暫住證或邊防證以及其它這個證那個證,照樣到處都是限制你的有形的和無形的條條和框框,讓你沒有資格享用在強勢階層看來理所當然的最起碼的也最必須的生存條件,讓你寸步難行,或取得一丁點正常待遇卻要付出極不相稱的昂貴代價。

六年前陳功畢業即失業,只好南下尋找一條生路,目的地是偉人曾經劃過一個圈而形成的這個現代化特區大都市。大學時結交的好友金權兩年前已來此地發展,落腳點看來是沒問題了。

那年夏天的一天,陳功在老家縣城報到無門後立即返回火爐省城並買好了97次南下列車的車票。臨到登車時卻被告知這趟車被徵用了。原來這是香港回歸前夕,駐港部隊徵用了這次列車南下。97次列車,97回歸,配得多好!陳功卻不好,畢業即失業,前途未蔔,天氣炎熱,心中冒火。倒黴的人出門的日子都沒有撞好,在這盛世的國家裡趕上了這民族的盛事。陳功只好退票後再火急火燎地排隊買其它車次的票,只買到了到廣州的車票,沒辦法,只好先到了廣州再轉吧。

因為是過路車,也可能是一路上像陳功這樣被迫轉車的旅客太多,又正值高校大學生放假,車裡擠得不得了,不要說坐了,站都沒地方站。好容易擠出一塊空地蹲坐在地上後,陳功總算鬆了一口氣,由於是在省內讀的大學,陳功以前並沒有坐火車去很遠的地方旅行的經歷,他想,這頭一次出這麼遠的門去求生存和發展,遠方會有什麼在等著我呢?

陳功觀察到,擠在這列火車上的除了回家的大學生外大多都是愁眉苦臉的中青年,從他們的談話中聽出大多是外出找工的。是啊,如果出去旅遊找樂子,誰大熱天坐這種慢車受罪啊。這一年不僅農民日子依然不好過,國有企業更是大批地倒閉,內地工人和工廠職工大批地下崗,都往沿海地區跑。

陳功想,我到底大學畢業,雖然學校不怎麼樣,可到底本科畢業,和那些下崗職工比應該會有優勢吧?

可真有優勢嗎?仔細想來,四年大學學的那些又能頂什麼用?本來對專業就不感興趣,學的東西又是虛多實少。如果真有優勢,剛畢業就應該能在省城找到工作。大學四年,讓陳功明白一個道理,大學並不能給你多少,你也不能從大學得到多少,物以稀為貴,早就不是剛恢複高考的那幾年了,當年的大學生未必在大學裡修煉得更好,只是當年的大學給他們一個大學出身就足夠他們成為□□,也就是說,當年的大學生就在考上大學那一刻,成為□□就已經註定了。國家的工作崗位被一年比一年多的□□佔領,哪怕每年都推出新的國家工作崗位,其增速相比一年比一年多的大學畢業生來說簡直是小巫見大巫,何況一個人至少能工作三十年,而大學畢業生年年有,一年比一年多.。至少是三十比一的速度差怎麼能不導致大學生過剩?於是不包分配了,沒有了和國家工作崗位掛鈎的大學生身份還能是一個優勢嗎?就算是,恐怕也是極其有限吧?畢業生被直接推向了市場,而彼時正值國企改革的陣痛階段,市場疲軟,真是生不逢時啊。想到這些,陳功心情黯淡。

頂著四十多度的高溫在車廂蹲坐了一夜,陳功終於抵達廣州。他沒有功夫也沒有心情來瞭解一下這個給他第一印象是燥熱的城市。他來不及舒展一下蜷縮了一夜的麻木身體,立即乘汽車奔往金權所在的那座毗鄰香港的特區城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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