魚非魚為這個念頭嚇到了,半天都沒有轉眼珠。
我到底愛誰?愛不愛他們?
舞楓……好像大哥,也許對她的言行不甚掛懷,卻能夠縱容她胡言亂語胡作非為,而且在床第間,很有激情、很是投入的同時,還能夠顧及到她的感受。……
堇色……不說了,算是很近的親人了,一起生活了三四年。在平蕪城那會兒,他就是個人中之龍,周圍的兒郎沒有哪個趕得上他有氣質、有內涵、有本事。他從來不說過分的話,清清靜靜地好像簷下的修竹,只有孤獨的有心人才會體味出其中的韻致。不可否認,那個時候她曾肖想過他,要不是因為寄身太小,難保她不會對他下手、吃掉他。
他最大的愛好就是靜靜地研究藥物,喜歡獨自深入山林尋找珍貴稀奇的藥材。他不會纏著她,可是,卻也從來不會離開她太遠。總是呆在她一轉頭就能看到的地方。
若說舞楓是清掃門前大街的,那麼堇色就是整肅室內秩序的。她會跟外頭的那個跋山涉水,但等到累了,就會懷念起家裡的那個安詳的。
而且,他們兩個相處的也還不錯,起碼目前為止還沒有發生過齟齬。她曾經幻想過,擁有這樣的兩個男人,身為女人,這輩子算是活夠本了。
不料卻殺出個妖孽。
這個人,不好說。搞不懂。
說他壞吧,恐怕鳳國的百姓不答應。他稱帝數年,國內什麼狀況呢?倉廩實而民知禮節,衣食足而人知榮辱。六親固、四維張,下令如流水之原,民心順。
論治國,可能還真挑不出他的毛病來。
她不懂治國平天下的大道理,卻只知道一點:這個人很令她不好過。換成別人,她大可選擇漠視或輕蔑來發散自己的不滿,惟獨對他不能。他的氣場是那麼地強大、廣袤,令她無處可躲。那感覺,就像是落入蛛網上的小飛蟲,除了聽天由命,再不做他想。
偏偏她就不服氣、想要跟他較量一番。除了冷漠鎮定,她堅信他一定還有其他的表情。
她就是想打入他的心裡,把那裡盡情地翻騰個遍。把能清除的統統清除出去,給自己留出一片寬裕的空間,橫豎都能睡得開、跳得高、跑得遠、玩得轉。……
以前以為,這種心態完全是被他壓迫之後必然的叛逆與反抗,可是今天聽了垂青的話,卻發覺好像並非這麼回事。
為什麼她要想著反侵略?為什麼她想要佔據他的心?為什麼一次次地、用各種方式妄圖刺激他?為什麼非要跟他較真、跟他過不去?
到底、她想要什麼、想要證明什麼呢?
他、不可疏忽她;他、不可不在意她;他、為什麼不能愛她哪怕一點點?
想起了軍前自刎前的心灰意冷,為什麼?還不是因為他的表現粉碎了她對他的一絲冀望?
我愛你,但那與你無關。
說這話的,如果不是超凡入聖者,就一定是強作歡顏的失敗者。
她是聖、是傻,不是主要的,關鍵的一點是:她愛他。
他擁有她豁出老命都無法做到的完美的氣質、完美的容顏、完美的背影、完美的舉手投足。
人類對於美的追求,從未曾懈怠過。她愛他,有沒有錯?
沒有錯,但是很丟人。
“真丟人啊……”
愛他卻被他打擊,說明她做人失敗麼?
明明、她“做人”很成功啊!還一次倆呢!更稀奇的、還是那倆居然是兩家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