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聽吧,連閣老都承認她的妖媚了。人不可貌相,別看她外表平平,但是骨子裡卻是媚態橫流。不說別的,就說每次寵愛她的時候,她那個聲音,嘖嘖嘖,簡直叫人發狂。
司膳的人有一次晚間去送宵夜,不小心瞧見閣老正搬著她歡好。寢殿的門雖是關著的,可是燈光映出的那二人的身影,卻是清清楚楚的。
司膳的當即便低下頭去,不敢再看。可是,眼睛看不到,耳朵卻還是能用的。於是聽到她的呻吟,既像是掙紮又像是渴望、像哭又像笑,還夾雜著一些叫人面紅心跳的話。
司膳的其時已經是快知天命的人了,一向只對美食有感覺,但是那一次卻給撩起了莫名的感受。把東西交給守門人後,彎腰夾臀一溜煙跑回自己的住處。
次日,司膳的婆娘就一反常態地春風滿面,見人未語先笑,隱約有懷春少女的羞澀。婆娘們大感吃驚,百般盤問,終於給套出了事情:敢情司膳昨夜回去,招呼不打一個,搬過自家婆娘就是一番鼓搗。
廚下的只道司膳近來品嘗的補品太多,導致陽火旺盛,卻是沒有人想到,那“補品”竟是媚姬動情之時的聲音!
媚姬,媚姬。
她對這升級的稱呼反應冷淡,或者是,十分反感。開始的時候,每當聽人如此呼喚,必會皺眉扁嘴,狀甚不屑。
“人哪,還是學著惜福才是。……”
“唉,惜不惜福倒還是次要。就她那副身子骨,擔得起、擔不起這福分還很難說呢!……”
“這都多久了?她就不知道顧惜一下主君的需要麼?一向每日都有美人暖衾的,忽然一個都沒有了,怎麼會習慣啊!……”
“如果主君能正眼看我一下,就是叫我馬上去死,我都樂意!”
“聽說上次主君曾派人給一個囚犯送書,真的假的?”
“當然是真的!你是後來的當然不知道。當時我可是親眼見過、親耳聽過的。是這媚姬給閣老寫了一封信,好像是抱怨牢中生活單調乏味。閣老這才選了幾本書,叫人給送過去解悶。結果,書還沒送到呢,這媚姬就被人劫走了……”
“啊!閣老既對她好,就該養在別院中,哪裡會關進牢房裡呢?”
“千真萬確!我也是聽說的,好像媚姬見不得閣老,一見面就會嘔吐——”
“是的,這點倒是真的。不然,為何現在每日都給媚姬吃那‘辟邪丸’?就是這個緣故。”
“總之,她跟主君之間的事情,不是你我能明白的。……”
“難怪呢!每次主君要她侍寢,她都要罵。——其時她不懂得,越這麼著,男人越生氣,就越不肯饒了她。就她那個小身子,能撐到現在可真稀罕!……”
“噓——噤聲!來人了……”
……
踏雲冷冷地掃視那四散而去的婢女們。以她的耳力,哪會聽不到她們剛剛都議論了些啥?妄議主人,按律當懲。之所以未作責斥,實在是她們所不解的也正是她所擔憂的。
非魚那丫頭對閣老心存芥蒂,抑鬱情緒越來越明顯。偏閣老對她看管得又緊,派垂青什麼也不做,一天十二個時辰盯緊她。那感覺,就好像一時看漏了,她會化作輕風青煙飛了似的。
踏雲並不知道冰庫中所發生的事,不知道自家主君命人對魚非魚嚴防死守,就是怕她會坐化。
踏雲所知道的是:月清觀的一名婢女前陣子突然失足掉到井裡淹死了。也許是聽聞了女兒的遭遇,仍在七公主身邊伺候的桃三娘小病了幾日。醫工給出的診斷結果是:憂思過重、五內鬱結。
簡言之,是心病。
想想也是,一個是非不斷的孩子,可不是父母前世的債主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