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邊叫囂著擾人耳目,一邊挺起胸脯往槍杆子上撞。
守衛哪敢攔她?稍一躊躇,就讓她鑽了空子一溜煙跑了出去。
“笨蛋!”珷兒咬牙切齒地擠出來一句,沖著緊追不捨的堇色叫道,“這就是你所說的天才?真是豬腦袋!”
廣場上,囚犯們被趕在一處,四下裡由禁軍包圍著。帶隊的禁軍手按劍柄,口諭道:“聖上有令:天火無情,毀我宮室,傷我宮人。特遣爾等為牲,告祭神明,以蠲天怒!”
轟——
人群霎時炸開了鍋。有人驚慌失措,有人號啕大哭,有人伏地告饒,也有人混混噩噩不明就裡,抻長了脖子東張西望。
突然,有人越過人群朝著出口狂奔而去。
但是,還沒等他跑出二十步,一團黑影猛然地從天而降,“撲通”一聲砸在了堅硬的地面上,砸出了一聲沉悶的痛呼。
一股濕熱的血腥味瞬間彌漫在烈日下。
直到這時,眾人才看清眼前發生的一切:一頭巨獒旁若無人地踩在一具扭曲不止的身體上,恣意地撕扯著爪子下面的逃犯,不時地發出幾聲低嗥,似乎是暢意十足。
皮肉的撕裂聲、骨頭的斷裂聲,像刀片、像鋸子,緩慢地在每個人的心上切割著。
陽光很強烈,每個人卻冷得猶如置身冰窟。
有人受不了了,開始嘔吐。
有人開始岔聲地尖叫。
更有人嚇得當場昏厥。
至於屎尿具下的不在少數。
突然,一聲驚恐的叫聲刺穿了耳膜:“箭!是箭!聖上要殺死我們!”
低矮的圍牆上,不知何時冒出來一些全副武裝的禁軍,手持弓箭瞄準下方的人群。那弦,已經拉滿。那箭,泛著白光。
至此,魚非魚完全地喪失了意識。她的身子不受控制地篩起來。
有些事,書上看來的、耳朵聽來的,終究不若眼睛看到的更真實、更血腥、更殘酷,也更無情。
她不能動,也不能呼吸,徹底地陷入了現實的沼澤中無法自拔。
她以往從不曾失望過,也不相信失望的存在。但在這一刻,她嗅到了死亡的氣息,與自己是那麼地接近,無遮無礙,就在身周、在眼前、在心裡,正在迅速地湧出、流淌、蔓延、凝固。
那陽光,果然是至剛至強的,可以吞噬掉一切:黑暗、苦難、怨恨、得意!
人命賤如草在這一刻被詮釋得淋漓盡致。暴政,在這一刻□裸恬不知恥地敞開在光天化日下。
君命如天,無需質疑、毋庸質疑,除了無條件地接受。這便是宿命。
悲催的宿命!
宣完旨意的禁軍抽出腰間的一面綠色小旗,抖了兩下,緩緩地舉高。
只消眨眼工夫,令旗劃下,城牆之上就會亂箭齊發,如牛毛如細雨,頃刻終結上千人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