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閼氏,單於喚你過去。”罕珠兒跑過來道。
方瑾拉著女兒起身,看向另一邊拿著木劍對打的兩個孩子,“阿光,阿則,我們回去了。”
兩個孩子忙奔過來,方瑾細心地給他們擦汗,細細地看了眼安茉兒與呼延贊的小兒子呼延則,這個孩子心細又敏感,但是卻非常依戀她,摸了摸他的頭頂,據傳回來的訊息呼延贊被別的部族驅趕了出來,正無處容身,形容狼狽,已無力翻身,阿則既然已認她與呼延勃為父母,那麼呼延贊的事情還是不提為好。
帶著幾個孩子回去,她往議事帳而去,所有人見到她都會起身行禮,而她已學會握緊手中的閼氏權仗,莊嚴地坐在呼延勃的身邊。
聖子之母是個很好的藉口,沒有要反對呼延勃立她為閼氏,她的兒子可是聖子,所以有兒子在,這個新王庭在草原兒女的心目中有很高的地位,甚至每年都有人會不遠千裡來頂禮膜拜,民心依歸,那幾個未歸順的大部族一年比一年姿態放得低。
“阿瑾,這次喚你來,是我們打算推行新的政策。”呼延勃道。
方瑾的心一跳,看來他是準備接受她的建議,加強中央的集權制,各部落首領不再是各自轄區內執政,而是改用單於任命,族長一律稱王,下面的各族將由單於任命的官員管轄,這樣雖然表面上抬高了族長的地位,實則是削他們的權。
所有人對於這次的改革褒貶不一,各大族長有怨言,但呼延勃卻讓他們享有賦稅與王庭為五五制,這樣反對的聲浪減弱下去,新政策得以順利的推行。
夜裡,夫妻窩在床榻上翻雲覆雨後,方瑾窩在他的懷中道:“你還真夠狡猾的,明面上他們好像地位抬高了,但被你削了兵權,不知是得還是失了?”
“我們這麼此後年積累的財富足夠了,兵權才是實在的,王庭的統治不能像以前那樣鬆懈了,你這提議的改革非常好,阿瑾,你想要什麼獎勵?說出來,我一定為你實現。”呼延勃摸著她的滑膩的背部道。
方瑾的眼簾扇了扇,伸手巴著他的胸膛,試探地道:“如果我想要見見華國的商隊呢?”
呼延勃的眉頭一皺,這是他不樂見的,“見他們做甚?阿瑾,我對你不好嗎?”
“不就是見見,你怎麼又反對?”方瑾有些氣惱地翻身不理他。
呼延勃看她生氣,心中一陣恐慌,忙用自己滾燙的胸膛貼上她的後背,“女人,你生氣了?”
“要你管?”她扭動著身體。
最後,他咬牙道:“要見華國的商隊可以,但是必須掛簾子,你不許直接與他們會面。”
方瑾對於他這樣的態度自然是不滿久矣,但心知這對於他而言已是不容易了,這才轉身面對他,任由他的唇吻上她的唇。
華國商隊經過胡國新王庭的時候都會受到瑾胡閼氏的召見,初時大家都覺得怪異,但後來見到這位閼氏竟少有的掛起簾子接見他們,並且只是問一下關於華國的風土人情及時事政治,聽到荀皇後的訊息她是格外的注視,臨了都會送給他們一把精雕細刻的匕首,匕首很奇特,上面有著奇怪的標誌,說不出來像什麼?
不過這是瑾胡閼氏送給他們的,他們也就感謝的收下,並附上價值是其數倍的禮物。
這樣的舉動持續了一年,方瑾仍是沒有等到應有的訊息,她也在想這法子會不會太隱蔽了一些,別人沒發現,都怪呼延勃每次在會面時都會安排人在旁邊守著,知道罕珠兒完全是她的人,所以對這侍女不太信任,害她連說清楚的機會也沒有。
正在方瑾一千零一次嘆息的時候,罕珠兒焦急地進來,說是單於派人在外面要她盡快到王帳去。
方瑾皺緊眉頭,穿上新做的皮毛推簾出去見到兩名壯漢朝她躬身行禮,說是單於吩咐他們前來請閼氏到王帳去的。
方瑾覺得眼睛一跳,呼延勃到底在搞什麼?
當她進入王帳之時,只看到呼延勃坐在正中,雙眼複雜的看著她,似痛心似難過似憤怒,總之道不出的情緒,她的心一震,夫妻多年,他怎麼會這樣看她?
帳內眾人的目光都同樣複雜,只有升任右相的完顏雄鐵悄然給了她一個小心應對的手勢,出了什麼事?這回她的目光不再遊移,迅速走到呼延勃旁邊的位置,順帶看了眼跪在一旁的金蘭兒,大吃一驚,已經多少年沒有見過她,今兒個出現了真怪。
阿彩婆婆還是那般熱情地看著她,要她趕緊坐下,這時候看向呼延勃,“單於,此事不要太快定閼氏的罪,聽聽她是怎麼說的?”
呼延勃點點頭,看到方瑾一臉不解地看著她,然後將桌上的匕首及一封信推遞到她的面前,“阿瑾,你怎麼說?”他給她信任與愛,她為何要辜負這樣的信任與愛。
方瑾只看一眼就明白了,是她給商隊首腦的匕首,可笑的是這個真空的匕首裡藏的信沒有被華國人發現,卻是胡人首先發現了,“怎麼來的?”
下面的金蘭兒這回昂首看她,“閼氏,這是我從那過往華國商隊那兒得來的,一開啟看不得了,這匕首是閼氏給的不錯吧?裡面有通敵賣國的信件,而你這個胡國閼氏卻是給華國通情報,是不折不扣的細作。”最後更是大聲指責。
“呼延勃,你也信?”她不看向別人,而是看向她的枕邊人,舉手揚著這封信。
呼延勃道:“阿瑾,我想聽你說,這信不是你寫的?對不對?是金蘭兒在報複多年前的事。”
“不,這信是我寫的。”她朗聲承認。
王帳內所有的人都倒吸一口涼氣,方瑾居然承認了這樣的指控,這麼多年來他們已當她是閼氏來尊敬,是聖子之母來頂禮膜拜,原來就是個笑話。
呼延勃的眼裡有著風暴在凝結,手骨握得“噼啪”響,全身的血液似倒流,給了她全心全意的愛也不能留下她的心嗎?為何還要用這種方式給華國通風報信?
金蘭兒趕緊道:“單於,現在閼氏已承認了,還請單於治她的罪……”
“你給我閉嘴,本單於如何輪到你來指揮。”呼延勃怒喝一聲,再回頭看方瑾的時候,壓抑胸腔內的怒火,“為什麼?你是不是要給我的一個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