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英伸手撫摸了一下她的頭頂,“哥永遠也不會怪你,對於她的兄長,我已經沒有了記憶,但害得人家家破人亡這是事實,就當是贖給她的罪吧。
還有那個叫莊什麼的宮女,真兒,相信我,如果當初我知道你是我的妹妹,我一定不會讓她枉死在那兒。”自從兄妹相認之後,對於這段往事他還是深深地自責。
提到莊翠娥,荀真的身子僵了僵,那一夜的情形又回到眼前,“哥,莊姨是因我而死的,你可知當時我有多恨你嗎?但你始終是我哥,所以我只有對不起莊姨。”她的話裡滿是歉疚。
“對不起,真兒。”荀英難過地道。
“哥,都過去了,也許是莊姨冥冥之中的保估,我們兄妹總算是相認了,改日,你親自去給她的衣冠冢祭拜一番吧。“荀真道。
“那是一定……”
於如藝一回頭就看到荀家兄妹的身影,看到荀英,她還是渾身都泛著恨意,但是已無力去做什麼了,閉了閉眼,似乎看到哥哥贊許的笑容,活著,是嗎?哥哥,那我會好好地活著。
秘密出宮,拿著自己這些年的積蓄,還有一張新戶藉,換上了民間衣物的於如藝呼吸一口宮外的新鮮空氣,回頭看了一眼守衛深嚴,莊嚴肅穆,富麗堂皇的皇宮,這裡將不再與她有關系,這一回她的臉上不再有糾結的恨意。
迅速轉身,她的新生就此展開,憑著多年尚工局的薰陶,她還愁找不到活路嗎?
後來以織布刺繡聞名天下的高家布行與繡坊的創始人就是於如藝,憑著一手過硬的技藝,她硬是在眾多的布莊中佔得一席之地,當然這是後話了。
但是在於如藝晚年子孫繞膝之時,憶起天牢裡的那一刻,她不禁萬般感慨在心頭,如果當時只是一味地執念,也就沒有她後來的日子,荀真,這個華國如雷貫耳的人物,早已不是她能企及的。
皇宮的柳陰樹下,荀氏兄妹本來一路閑話,但是很快就有人突然出現,恭敬地給荀氏兄妹行禮,“將軍,找到聽雨樓樓主了。”
荀英溫和的眼睛瞬間變得犀利起來,皺眉道:“找到她了?”
“嗯,但是將軍要快點趕去,不然只怕又裁不住她。”屬下盡心盡職地提醒。
“好,我這就過去,真兒,我要出京幾天,來不及向皇上報告,你代我跟他說一聲。”荀英匆匆要走,終於逮到那個女人,以為與他糊裡糊塗地睡了一覺之後就一走了之嗎?
荀真一把抓住兄長的手,“哥,你還要去找那個女人?若她對你不利呢?哥,她危險得很,你不要去。”
“真兒,不會有事的,我去去就回來。”荀英掙開妹妹的手,立馬施展輕功離去,快得荀真都來不及喚他口荀真氣得跳腳,哥這是胡來,那個女人走了更好,免得又想法子來害他們荀家,咬了咬下唇,朝一旁的蔣星姨道:“你出宮去一趟,讓魏夫人進宮來”
蔣星睫應聲後即轉身退下,趕緊按荀真所說的去辦。
荀真憋著一肚子氣正準備要離開,聽到柳樹後有人喚她一聲,“荀總管事,可以打擾一下嗎?”
她皺眉看去,是一臉神色不佳的高文軒,他這樣喚她,讓她難以習慣,但他會前來找她是意料之中的事情,“文軒哥哥,你何必喚得這麼見外呢?”
“今非昔比,皇上所下的旨意是不是你授意的?”高文軒憋了一夜的話問出來,整整一宿他都難以安眠,她明知他的心意,卻要他去納妾生子?
荀真道,“是的,是我求皇上這樣做的,文軒哥哥,我希望你能再娶一個好女孩為妻,這是我的心願。”將這件事攬上身,能讓他放下對她的情義,那麼她不在乎被他誤會。
“你!”高文軒沒想到真是她的意思,連守護在她身邊的資格也沒有了嗎?他只想在她的身邊看她幸福即可,可她卻要將他往外推,憤恨地將拳頭捶擊到一旁的柳樹上,“你明知我……““文軒哥哥,不要說,如果還是以前,那麼你說再多也還有意義,可現在已經不是以前了,我不想你因我而受到損傷,如果你真的為我好,那就再成親生子吧。”荀真定定地看著高文軒英俊的臉,不能再拖累了他一生。
“這真的是你的願望?”他再一次不死心地追問。
“我有皇上,同樣的,也希望文軒哥哥能擁有自己心愛的人。”她道。
他閉了閉眼,沒了她,他的心也就沒了,她可明白?
娶了安幸那等女人,他可以心安理得地折磨她,但是讓他再去折磨一個無辜的女人,他做不到。再睜眼,她那越發美麗的面容,讓他捨不得移開眼,“如果這是你的心願,那我會為你達成。”
不能再看了,他一彎腰有禮地行了一禮,帶著不被人理解的心事轉身離去。
荀真看著他落寞的背影,努力地吸了吸鼻子,一如當日在內宮門口遇上他時,心裡酸酸的,漲漲的,痛痛的……帶著這樣的心情,她轉身上驕,任由春風吹走那腮邊的淚痕,若讓那廝看到了,他又要不高興半天。
華龍宮裡的宇文泓因為風寒,批奏摺時不禁趴在案桌上睡著了,荀真進來的時候正好看到他的睡顏,不禁小聲地責備著孫大通,“皇上睡著了,你怎麼不懂得給他蓋上氅衣,現在天氣還寒著呢。”
孫大通道:“皇上正在批奏摺,讓人不用在跟前侍候,是我疏忽了。”
趕緊拿厚重的氅衣過來遞給荀真。
荀真接過,“孫公公,我不是有意要責備你,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