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真騎在馬上留戀地看了一眼帝京的方向,姑姑就快要生了,而她竟是沒能迎接表弟妹的到來,即使擔心,她也惟有暗暗祈福,隨後感覺到身後一熱,馬蹄聲在暗夜裡響起。
十幾騎人馬朝紫雲縣奔去。
宇文泓勒緊馬疆繩,將她身上的狐皮氅衣拉好,“風大。”
她的臉蛋埋在他的胸膛上,鼻端裡淨是他的氣息,“就快過年了,看來我們要註定過個與眾不同的年。而您的生辰卻是沒能好好地慶祝。”想到他的生辰,就會記起去年時那個夜晚,不禁苦中作樂地微微一笑,眼裡滿是懷唸的味道。
“我還以為你掛念什麼?居然是我的生辰,那個都是虛的,過不過都一個樣。”宇文泓不甚在意地道,低頭在她耳邊咬了咬,“我卻是極其想念去年的那個夜晚……”
荀真的小拳頭在他的身上輕輕一捶,臉蛋不禁羞紅,更攬緊他的身子,感覺到他的身子一繃,有硬物抵著她,笑罵了一句,“色胚。”忙坐正身子,不敢隨意亂動。
即使前路艱難,彼此依靠的他們卻是樂觀地看待這一切。
壬戌年的隆冬季節,一道詔書的頒布讓天下都嘩然,太子宇文泓因在華龍宮打傷老皇帝,不忠不孝的罪名壓身,竟然被廢,而在押往皓縣圈禁的途中,離奇地失蹤了,生死不知。
不但群臣詫異,百姓也議論紛紛,但此時卻有人置疑詔書的合法性,懷疑詔書上的玉璽印章是假的,一石激起千層浪,置疑聲越來越嚴重。
老皇帝又多日未上早朝,國事都交由七皇子打理,明陽真人為輔,一些耿直的禦史大夫都紛給上奏摺讓皇上趕緊親臨早朝,其中幾名鬧得兇的,都被七皇子下獄。
太子身世的傳聞也在這段時間裡也甚囂塵上,已故去的許悠多次被人提及,聽聞訊息的許冠庭少有的大聲站出來否認,而且還將謠言上提及到許冠群的名字,更是火暴三丈,竟有一段話流傳甚廣。
“吾之二弟生性頑劣,欠下了不少賭債,時常口出謊語,年前因為逃避賭債,跌到湖中死了,現今你們抓住吾去世的妹妹與不爭氣的二弟來造謠生事,實則居心巨測,吾甚至懷疑太子的失蹤是不是與此有關?這種謊言的流傳,是對太子血統的置疑,更是侮辱了先皇後等去世之人,居心不良天下人皆可明瞭。”
一時間民間也跟著議論紛紛,但更多的人卻是不太相信,畢竟當事人都死光了,拿著死人來生事,不但缺德也缺乏證據,況且許冠群之死與名聲之壞當地人都知曉,所以一傳十,十傳百,更是增添了許冠庭所言的真實性,紛紛的猜測議論之下,七皇子要被冊封為太子的傳言也漸漸響起,大家又恍然大悟地各自猜測,總之一時間皇家之事是普羅大眾最感興趣的事情。
魏家,荀蘭大腹便便地在侍女的攙扶下在迴廊裡散步,就快生了,大夫建議她可以適當地走動,這樣有助於生産。
看到天上的雪花在飄,她伸手接住,看著那冰晶體在掌心裡融化,笑著囑人回去拿東西接一些純淨的雪水藏起,這可是泡茶的好東西。
正在漫步的她卻聽到不遠處有侍女在討論。
“聽說沒有,最近城裡大街小巷都貼滿了尋私逃宮女的畫像,聽說,光是報個信都有銀子賞。”
“真的?賞多少?”
“我也聽說了,報信可得百兩黃金,若是能活捉者可得千兩黃金呢?”
荀蘭聽了聽,咧嘴笑了笑,這樣小丫頭怕是想銀子想瘋了,討論的異常熱烈,搖了搖頭,看雪花越來越大,她準備轉身回去。
“你可聽到那人叫什麼名字?長啥樣?我若知道也趕緊掙這個銀子去。
”有人嘿嘿笑道。
“好像叫什麼名字來著?我還沒時間溜出去看一看呢,哪知道她長什麼樣?那名字好像叫做茍什麼來著?啊,我記起了,叫荀真。”
荀蘭聽到荀真二字時,目光呆了呆,看向那群正說說笑笑的侍女們,腳下的步子不禁加快。
“蘭側夫人,您慢些,不然掉著就慘了……”
荀蘭憂心如焚,真兒出了這麼大件事,她家那個居然由頭到尾沒給她透露過半個字,思及此,一個心神不寧,腳下一滑,笨重的身子摔倒在迴廊上。
“蘭側夫人?”侍女急呼,趕緊大喚,“來人呀……”
荀蘭想爬起來找侍女問個清楚,哪裡知道身體卻使不出一點勁兒來,而兩腿間竟有濕濕的液體滑下大腿,伸手一摸,竟是羊水破了,她要生了?
一旁跟著的穩婆見狀,忙叫人抬起荀蘭的四肢回去,然後開始命令眾人做好生産的準備。
魏綸正忙著在外應付那繁瑣的商事,不知是不是他與太子的關系被人知曉,現在竟是舉步維艱,突然接接到荀蘭要生的訊息,忙將手中事拋下,急忙往家趕,就怕錯過麟兒的出生。
荀蘭的門外擠滿了人,魏老夫人朱氏親自坐陣,就連秋玉蝶也來湊熱鬧,一時間,院子裡人頭濟濟。
魏綸進來的時候,就聽到荀蘭的尖叫聲,心頭緊揪,連和母親打招呼都沒有,就想沖進去看荀蘭的狀況,被朱氏攔下,“女人生孩子,你又幫不上忙,進去做甚?不如在一旁待著去。”
魏綸的表情焦急想要駁母親幾句,突然那簾子揮動,穩婆急匆匆地出來,“不好了,側夫人不肯配合,說是一定要三老爺才肯生。”
“什麼?”朱氏驚呼。
魏綸卻是趁機一掀門簾就進去了,只到秋玉蝶在那兒撇嘴道:“裝模做樣,藉著生孩子還要擺譜。”被朱氏一瞪,忙住嘴。
荀蘭的額頭已經痛得流滿大汗,一看到魏綸,她似有深仇大恨地一把抓住他的手腕,“你告訴我,真兒她怎麼了?現在居然是滿大街地通緝她?她怎麼就成了通緝犯?”
“阿蘭。”魏綸為難地道。
“你不要瞞我,我要知道真相。”荀蘭堅定不移地看著他,誓要他的回答。
魏綸看眼下瞞不過了,本來他是刻意封鎖不讓她知曉的,但現在卻是不得不說了,謹慎地將下人都揮出去,看來不說明白阿蘭是不肯生孩子,“阿蘭,你心平氣和地聽我說,那丫頭好得很,有太子在她身邊……”一五一十地將事情和盤把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