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沒想到皇後的金冊上居然有這樣的一句話:宮中若有不忠不悌引主子犯錯的宮人者,格殺勿論。
此時,她好整以暇地看著宇文泓變嚴肅的臉。
他確實不知道那位元聖皇後還留有這一手,看這柳皇後的樣子不像是唬他的,松開荀真的手,端起一旁的茶碗輕茗了一口,斜睨著柳皇後,“母後準備驗什麼?昨夜距離現在已經頗久了,母後認為可以驗出她有沒有行房嗎?這是不可能的事情,若是要驗她的處子之身,那兒臣可以告訴母後,她早就不是處子了,這都是發生在唐皇後逝世之前的。”他也同樣眯起眼睛,“還是說母後準備與兒臣宣戰,就像剛剛那樣準備置她於死地?”
荀真道:“殿下,她們意圖借機將奴婢整死,將推楊側妃落水的事情安在奴婢的頭上,奴婢沒做過,倒是她心胸狹隘想要害奴婢掉到冬湖裡才是真的,只是老天有眼,她害人不成終害己。”
她不會放過向這楊側妃討公道的機會,柳皇後知道憑這不太有力的證據很難處死她,所以才會抓住她與他床上的那點子事來做文章,他將話題轉移,她也精明地配合。
柳皇後氣怒地一拍桌面,“太子,你不要故意轉移話題,當然,她這個罪名也要追究,但這是兩碼事,一樁還一樁,東宮的宮人所言都不足以採納,本宮不會傻得找證人,還不如她開啟大腿讓人驗個清楚,有沒有也一目瞭然。”
這話說得很粗魯,哪有一點後妃的儀態?
柳心眉等沒經過人事的人聽了臉都會不由自主地紅,而荀真的臉色卻是羞憤的,平白無故的讓她開啟大腿給人檢查,她不會同意的,想到選小宮女時嬤嬤的檢驗,她就會背脊發麻。
此時她握緊拳頭冷冷地看著柳皇後那張日漸讓人厭惡的臉,她休想她會同意這種事情,全身的汗毛都豎起來,只寫著兩個字:拒絕。
楊側妃咬緊唇不言語,其實她昨夜都看到了,但是這不能訴之於口,連累了殿下的名聲,殿下的眼裡更會沒有她,沉默是金比較好。
“來人,將驗身的嬤嬤宣來……”
“母後。”宇文泓與宇文淳都站起來看著柳皇後,意識到對方都在同一時刻說話,宇文淳趕緊閉上嘴巴,讓太子先發言。
宇文泓的目光只停留在他的身上一會兒,然後才冷冷地看著柳皇後道:“母後,我不會允許你這樣侮辱她,難道我這個東宮太子的話也不可信?母後這樣做,哪有一國之母的風範?即使此事鬧到父皇的面前,我也是那句話,要驗身,不可能。”
“人有尊嚴才得以自立於天地,母後,你這做法是非常侮辱人的,兒臣也勸你適可而止,既然四哥說沒有,那就是沒有。”宇文淳這時候顧不上與宇文泓的恩怨,出聲幫助荀真。
柳皇後“嚯”地一聲站起來,兩彎有些吊的柳眉倒豎起來,顯見她的內心是多麼惱火,“本宮身為後宮之主,驗一下宮女的身子算哪門子的侮辱?你們是不是吃飽了撐著?本宮現在就以中宮的身份告訴你們,今天你們同意是驗,不同意也是驗。”
“你敢?”宇文泓將荀真抱在懷裡,全身冒著寒氣,“她是父皇親封的天下第一繡娘,我還沒追究你意圖處死她的事情?難道你不知道父皇最是喜歡她繡的雙面繡嗎?那一幅牡丹圖還陳列在華龍宮,母後,你若再蠻不講理,孤就與你到父皇的面前評理去。”
“母後,兒臣也認來不妥,你還是聽兒臣們的建議吧?這件事不可為,父皇的身子不太安好,你準備讓他連品賞雙面繡的樂趣也沒有?”宇文淳聲援道,其實父皇並不在意荀真是死是活,從圍場回來的馬車裡他就看出來了,但此時要鎮住柳皇後,不能讓她將事情鬧大,從而害了荀真。
一直以來在柳皇後面前都是溫文爾雅形象的宇文淳,第一次在她面前展示其強橫的一面,她的眼裡有著震驚,莫非真如父親所言,這個七皇子也是虎狼之輩,不能與之謀?
荀真的身子緊靠在宇文泓的懷裡,她全心全意地信任他,至於另一個維護她的男人,即使他有千般錯,萬般不對,他待她一直不錯,只是,她只有一顆心,給了別人就沒有了。
終究,她要負他,所以她不看他,不給他機會。
宇文淳感覺到心在滴血,難道他就這樣入不了她的眼嗎?
竟連一個眼神也沒看向他,他眼裡的痛苦漸漸消失,拳頭緊握,這一刻,他也下定決心,絕不會就此放手,他堅信,人定勝天,賊老天別想再玩弄他。
柳皇後的臉色煞白,為了一個荀真,這兩個男人都不將她這個皇後放在眼裡,真是豈有此理!只是如果一再堅持,她就等於失去了他們的信任,將兩個都得罪完了,那她的晚年靠誰去?
再說那老皇帝確實喜歡荀真的繡作。
思及此,她眼裡的憤怒漸漸平息,又緩緩坐回鳳椅內,“既然皇子們都極力反對,那麼此事做罷,本宮也不是那麼不近情理之人。荀真,即使你逃得出狐媚太子不守孝道之罪,那意圖謀害主子之事你可逃脫不了,楊側妃已經將一切都說出來了,太子,你莫要再偏袒她,她眼裡如果有你,又豈會在東宮意圖行兇?那都是仗著你的寵愛胡作非為,這種人留不得。”
她捏緊鳳椅的把手,弄死荀真的意圖越來越強烈,即使父親反對那也沒有用,正在想著父親,竟然看到他連通報也沒有,就那樣闖進來,嚴厲的目光先是落在柳皇後的臉上,隨後才看向幾名小輩,朝太子微一行禮,“殿下怎會在鳳儀宮?”
“想要與母後商討一下東宮之事?母後現在是越發對孤的事情感興趣。”宇文泓扯了扯臉皮道,柳家父女之間不和的事情他也略有耳聞,柳皇後正在他與七弟之間搖擺,但是沒有柳晉安背後的支援,柳皇後又有何懼?
柳皇後與柳心眉正要做聲,柳晉安就道:“皇後娘娘,東宮之事就交由太子殿下自行處理,你還是別插手為妙,太子殿下自會做出合理的處罰。”
柳皇後眉頭緊皺,父親那話裡的意思她明白,就是叫她不要自作主張壞了他的事情?但是這樣讓她這個皇後的臉往哪擱?她想反對,但父親漸漸給她施壓,她感到頭皮一陣發麻,遂違心地道:“柳相所言甚是,心眉,你隨太子回去處理家務事吧。”
柳心眉的心裡很是不甘,都到這一步田地了,還讓荀真逃脫,交由太子處置,那不是讓黃鼠狼看雞嗎?還能有她的好?她的心中不滿,隨意地屈膝行了一禮,率先走出鳳儀宮。
楊側妃看到事態的發展全變了個樣,柳皇後不管了,柳心眉又是那樣一副表情,回到東宮,太子還能饒過她?一想到這,她竟打起冷顫,手腳冰冷起來,接過宮女遞上的暖手爐,她也跟在柳心眉身後離去,惟有緊貼著這東宮正妃,她才能保全自身。
而宇文泓、荀真、宇文淳都看得出柳氏父女有話要相商,所以也告辭離去,宇文泓緊緊地牽著荀真的手離去,有些人等他回了東宮再處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