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泓好奇地看著他,“七弟,孤記得你的寢宮是在那邊,現在孤要回的是東宮,你與孤可不同道。”
“七弟聽聞荀司制已經好了不少,現在已經能下床了,身為她的朋友,七弟說什麼也得去探視一番,四哥,你說是不是?”宇文淳找著藉口去見荀真,聽了呂蓉的描述,他很是擔憂。
私下裡也朝明陽真人詢問過,這到底是怎麼一種狀況,但明陽真人目前卻是關心他的丹藥,輕描淡寫地道:“我不是早就說過會出現一些連我也預料不了的狀況,若七皇子心中抱著一線希望,那盡可以去試試,她是不是對你有特殊的反應?”
宇文淳對這答案不甚滿意,但卻又無可奈何,現在看到四哥那老神在在的樣子,可見情況還沒到他失控的邊緣,荀真她到底如何了?這個問題已經困擾了他不少日子。
宇文泓也沒攔他,說實話他也是很好奇小女人對七弟是何種反應?
現在想到她,他就頭痛,她的記憶不完整,現在更是發展到上一刻她記得他,能與他激情擁吻,任由他做盡親密的事情,下一刻她又忘記了,一臉冷冰冰地看著他,不許他越雷池一步。
有人失憶是這樣的嗎?如果確定她對他的感情很深,也知道她不是不知輕重的人,不然他都要懷疑她是不是有心做弄他?懲罰他以前對她不好的事情。
東宮裡,荀真卻是與柳心眉互瞪著,大家都看對方不順眼,柳心眉冷哼一聲,“荀司制,你怎麼還在這兒逗留?這裡是東宮,你難道不知道嗎?趕緊離開,你知道我不喜歡看到你,你現在帶給太子殿下的災難還不夠嗎?”
荀真卻是俏臉含霜地看著柳心眉,這個女人越見虛偽,居然還是她兒時的玩伴,想來她童年時的眼光真的不咋的,用右手倒了一杯水慢悠悠地喝著,“太子妃,雖說你是這東宮的正妃,但是我是為了救太子殿下而受傷的,現在我的傷勢還沒好,住在這兒也不見得不妥,難道東宮就是這樣回報我的救命之恩?這東宮能做主的人還是太子殿下,從來不是你這位太子妃。”
這一番話讓柳心眉心裡的怨氣與怒火一齊冒出來,這荀真說的話讓人聽來十分的刺耳,“荀真,莫非你已經忘了你家的冤案?”
她拿這個來刺激荀真,這是她這段時間才發現的,荀家的案子雖然是她柳家一手倡導的,但最後下令的人卻是皇帝宇文泰,原格說來,宇文泓與荀真有著不共戴天之仇,如果荀真知好歹,最好就是離開宇文泓。
荀真的目光卻是瞬間變冷,看著柳心眉那一副後妃高貴的樣子,這真的令她想要做嘔,如果嚴格說來,她家的冤案最先要怪的人還是柳家吧,沒有柳相的鍥而不捨地陷害,根本就沒有她家的沒落,皇宮之人都知道老皇帝耳根子最軟。
她憤而將手中的茶杯摔到地上,那“咣啷”的聲音很響,震得柳心眉的身子差點跳出來,這荀真到底要幹什麼?柳心眉暗暗防備地看著她的一準一動。
荀真卻是快速地用右手執起一塊破碎的茶杯,在宮人來不及阻攔之下沖向柳心眉,碎瓷片抵住柳心眉的脖子,陰森森地道:“太子妃不說我都不要不記得了,我家的冤案好像與太子妃娘娘也脫不了幹系吧?冤有頭債有主,太子妃娘娘何不先償了債?讓我家的先人在天之靈得到個安慰。”
“荀真,你好大的膽子,本宮是東宮正妃,你不過是一個低賤的宮女,居然也這樣不敬,本宮饒你不得……”柳心眉色厲內荏道,只是她的眼睛裡有著恐懼之色,這荀真難道要與她同歸於盡?
果然,荀真道:“荀真一死有何難?拉得娘娘做伴,只怕也能逍遙於地獄,娘娘覺得如何?”
“放肆,你家的案子關本宮什麼事?”柳心眉耍賴地道,“我勸你趕緊放下……你手中……啊……”她尖叫出聲,沒想到荀真真的用力按下去,只怕現在已經有一條細微的血痕了。
“你不是說我家是冤案嗎?這話豈不是質疑皇上的判斷,太子妃娘娘,你敢不敢到皇上那兒與我對質?”荀真笑道:“再說我現在可是東宮的恩人,太子妃娘娘如此對我,不怕別人說你行事不分輕重,實不配為東宮正妃……”
柳心眉想要推開荀真,荀真的左手還纏著紗布,但是那卡在她喉嚨上的碎瓷片讓她不得不忌憚,耍賴道:“荀真,這不過是你的一面之詞,有誰聽到?有誰能給你證明?”此刻,她的臉上冷冷一笑。
荀真的目光看向東宮的小太監,“你們有沒有聽到太子妃說我家那案子是冤案?”
小太監們互相對視一眼,論親厚,柳心眉不及荀真,論太子的寵愛,柳心眉不及荀真,論在東宮的影響力,柳心眉不如荀真,尤其是他們都是宇文泓調教出來的人,所以他們都垂著手道:“奴才們人雖卑微,可耳力不壞。”
柳心眉的臉色瞬間煞白,她與荀真在東宮之內,高下立見,遂狠狠地瞪向荀真,努力地維持著自己的體面,“荀真,你快松開,本宮不與你一般見識,哼。”
荀真也冷笑地收回手中的碎瓷片,一挑眉毛道:“娘娘請便。”
柳心眉起身狠瞪她一眼,努力捏緊白荷的手臂,她要退也要退得體面,絕不能讓人看出她的狼狽,這畢竟事關她的顏面。
宇文泓踏進偏殿的時候正好與柳心眉碰上,柳心眉忙行禮,宇文泓卻是隨意地道:“起來吧。”然後越過她走向荀真,看到她竟捏著碎瓷片,一臉擔憂地責道:“你拿著這個玩藝兒幹什麼?若是弄傷自己,你是不是準備傷上加傷?”
他伸手想要將她手中的碎瓷片拿走,可她卻是手一偏不讓他碰到,錯愕了一會兒,又釋然,這個荀真不記得他,所以才會冷然地看著他。
宇文淳看了一眼柳心眉的背影,然後才看向荀真,那天在圍場他只能略略地看她,不敢過於放肆,不敢過於表露內心,但現在他已經不懼四哥,所以他的目光火辣辣地看著荀真,帶著剋制的深情。
這目光讓宇文泓不悅,這七弟越來越不討喜,他正要出聲呵斥,卻聽到身邊的小女人皺眉道:“七殿下,你這樣看著奴婢是何意?”
這個回答很妙,讓他心生愉悅。
宇文淳那剛要走近荀真的步伐就是一頓,吞了口口水,“本宮聽聞你受傷了,早就想來看你,只是一直不得閑,所以才會來遲了,你不會怪罪本宮吧?”
荀真莫名其妙地看著七皇子,他為什麼想要來看她,她與他沒有這麼熟吧?“七殿下,奴婢不記得與您有過什麼交集?奴婢之所以受傷是為了救太子殿下,奴婢為什麼要怪罪七殿下?這沒有道理啊,而且七殿下是主子,奴婢再怎樣也不會對主子有怪罪之心?”
宇文淳覺得眼前有一道雷從天劈下,雷得他裡焦外嫩,荀真的記憶果然很詭異,“荀真,你不記得你與我是朋友嗎?”
“什麼時候的事情?七殿下,奴婢不記得有這一回事,你別是誑我的吧?奴婢又沒有什麼值得七殿下惦記的,七殿下實沒必要與奴婢稱什麼朋友,奴婢受不起。”荀真瞪大眼睛道,無功不受祿的道理她懂,堂堂一個皇子與她攀交情,擱哪兒也說不過,所以她不得不謹慎,這七皇子長得那般好看,別是藏著禍心的繡花枕頭。
荀真防備的目光讓宇文淳愣了愣,現在他的心情很複雜,那藥一下,果然她不記得與四哥的一段情,但他們之間有肉體的牽絆,要和解遠比他容易,他寄予希望她能再給他一個公平的機會,憑著朋友二字打動她的心,哪裡知道她與他在這一劑藥下去後竟連朋友也不是。
現在他不知道該要罵誰?是賊老天在做弄他嗎?讓他空歡喜一場?
宇文泓從來沒覺得七弟有一天會讓他看起來如此順眼,他不是對荀真有曖昧的心思嗎?不是對小女人不死心嗎?現在看到他那如吃了一隻蒼蠅的表情,讓他很是開懷,臉上漾著一抹開懷的笑容看著宇文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