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真回到尚工局的時候已經是兩日兩夜後的事情了,照例向許悠假意稟報一番,不知道宇文泓是怎樣說的,許悠竟沒再追問,只是那眼光看得她心裡發毛,忙低頭檢查了一番,穿戴整齊,沒有什麼不妥的地方啊。
路上遇到陰陽怪氣的莫華依時,她竟也像許悠一般愣然地瞧了她好久,瞧得她火氣都上升了,“借過。”
莫華依竟愣然地讓路給她,今天的莫華依吃錯藥了?
回到自己的臥室,莊翠娥與松兒也愣然地看了她良久,難道她身上沾了什麼髒東西?不悅地道:“你們到底在看什麼?”
松兒伸手出來,咋呼道:“掌制大人,您怎麼變漂亮了?整個人容光煥發的,像換了一個人似的。”
“淨瞎說。”荀真不信地斥道。
莊翠娥也笑道:“屬下也有這種感覺,掌制大人的身上似乎多了點什麼東西似的?”那粉紅的肌膚十分誘人,讓人忍不住想要摸一把,此刻荀真原本平凡的相貌平添了幾分姿色。
真有這麼邪乎?她忙找銅鏡出來看了看,左看右看也沒看到有什麼變化,笑道:“我還以為成了驚天大美女呢,還不是老樣子,讓我空歡喜一場。”女人哪個不愛美,她也不例外,起碼變美了一點也更好拴住那頭大灰狼。
莊翠娥笑道,“屬下真沒說錯,今兒個每個見到掌制大人的人都會不由自主地看呆了去。”那種美誘惑的是人心,荀真的身上突生一種很耐人尋味的味道,是越看越迷人。
荀真不當一回事,突然面容一整,“芳兒那怎麼啦?”
莊翠娥這才收起玩笑,嚴肅道:“那個傻丫頭死活不肯開口,真不知道她有什麼把柄被莫華依拿捏著,掌制大人是從什麼時候開始懷疑她的?”
荀真道:“上回她與一個小太監在一塊兒說話的時候,我就有所懷疑了,後來在梁公公那兒又再見過那個小太監一次,那時候才知道芳兒居然私自讓人將繡品賣出宮外。”
“這在宮裡不是秘密,只要有門路的太監都會幹這個事,梁公公主管採辦一事,他手下的太監想私下撈點錢也無可厚非。”莊翠娥在宮裡這麼多年是知道有這回事的,“難道芳兒是為了錢才讓莫華依收買了去?”
“恐怕是這樣了。”荀真皺眉道,“後來我試過她幾次,她都不肯說,而且莊姨你發現沒,上回布匹之事只怕她也參與了一份,只是後來看事態發展不對,她才沒有暴露出來。莊姨,你沒把我的話傳達給她嗎?”
“屬下好說歹說,她都不肯開口。”莊翠娥道,“對了,她已經判刑了,因為毀損的是太子的衣物,這罪不輕,皇後娘娘不追究其他人的罪責,反倒加深了她的刑罰。”
“什麼刑罰?”
“死罪可免,活罪難逃,聽說被發配到邊疆去,這還是娘娘開恩的,就在今日起程。”莊翠娥道。
荀真聞言,要見錢芳兒最後一面,她撩起裙擺朝宮門外奔去,雖說一日為宮女終身為宮女,但是押到邊疆去的事情卻是屢見不鮮。
戴著手銬腳銬的錢芳兒被人推掖著往前走,眼看就要從這偏僻的宮門出去,聽到後頭有人喚她,還會有誰來送她一程,回頭看去,竟是淚濕眼眶。
“芳兒……”荀真跑得上氣不接下氣,拼命喘著氣看著一身囚衣的錢芳兒。
錢芳兒跪下來道:“掌制大人,您還來送屬下?屬下該死,竟想害了掌制大人。”
“芳兒,你老實告訴我,是不是那個莫華依支使你的?”荀真塞了點銀兩給差大哥,然後才朝錢芳兒問道,“你怎麼那麼糊塗全為她攬下了?”
錢芳兒怔了怔,這才明瞭,荀真竟有一顆玲瓏心思,竟是什麼都知道,苦笑了笑,“掌制大人,這件事是屬下不對,您就別問了,我真的不能說。”
“究竟是為什麼?”荀真道,“你說出來,我一定想辦法救你,不讓你發配到邊疆去,你應該知道發配到邊疆去意味著什麼?”
錢芳兒吸了吸鼻子,咬了咬唇,道:“今年屬下家人來探望之事,掌制大人應知曉,我爹得了重病,急需銀子治病,我娘又摔傷了腿,而我哥哥又打傷了富貴人家的少爺要被問刑……我……當時是她給了銀子幫助我的,我也知她不是出於好心,可我不能……這麼忘恩負義……掌制大人對我的好,若有來生我定會再報……”
她竟跪下來磕了個響頭。
荀真怔了怔,“芳兒,這事你為什麼不跟我說?”若她早知道,定不會讓她受莫華依這樣別有目的的幫助。
“對不起,掌制大人,都是我的錯……”
荀真站在皇宮門口看著錢芳兒就那樣走遠了,只餘飄著細雪的冬風仍在無情地吹著離人的別愁離緒。
安幸公主與高文軒的婚禮定在了來年的三月之季,即使成為了別人私下裡議論紛紛的物件,但安幸公主仍是微昂著頭不當一回事。
臨近年關,溫妮領著荀真與其他十來名女史前往安幸公主的平安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