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悠也皺緊眉頭,擔憂地看了眼荀真,本以為交給她的是十拿九穩的差事,可現在看來是要出狀況了?
荀真的表情仍是那般從容地道:“娘娘容奴婢稟報,奴婢因為還要趕制太子殿下的及冠禮服,昨天夜裡熬了一宿,天亮時分才閤眼,所以這才來遲了,請娘娘見諒。”
這個理由充分而又有依據,唐皇後也不好再指責她,不過口氣仍不好地繼續喝問:“荀真,本宮問你,宮女冬裝一事是不是你負責的?”
“是,這是尚工夫人交給奴婢的差事,奴婢已經把該用的布料進齊了,動工的章程也弄好了,絕不會誤了宮女們過冬的裝備。”荀真依然不卑不亢地道。
“胡說,就因為你沒辦妥差事,害得這次宮女聚眾鬧事,算起來你還是罪魁禍首。”淑妃道。
唐皇後不滿地看了眼越俎代庖的淑妃,幾何輪到她說話?不過現在還不是發作她的時候。
宇文泓看了眼淑妃,“淑妃娘娘稍安勿躁,此事自有母後問話,娘娘懷著龍種,還是小心胎兒為上。”
唐皇後滿意地看了眼兒子,然後看到淑妃一臉不忿的樣子,這心情才舒暢了一點,表情仍是嚴厲地看向荀真,“荀真,現在六局都說無冬衣可穿,這是怎麼一回事?”
荀真故做一臉吃驚狀,“娘娘,這話從何說起?奴婢不知是誰有心散播這種謠言……”
“這不是謠言。”金司制一臉為難地上前拱手打斷了荀真的話,“雖然奴婢也不知道是誰把話傳出去的,但是沒想到因此事鬧得大家不安,這才心下過意不去,娘娘請看,這就是荀掌制這次所進的布料。”
眾的目光被金司制吸引過去,看到那塊葛布在金司制的使勁下立刻就裂開了,這布不能用,所有的人腦海裡都浮現了這句話。
許悠立時就明白了這布有貓膩,心裡急得很,若不是她過於自信把這差事交給荀真,也不會讓她惹禍上身?”娘娘,這布並不能證明荀掌制所進的布料是無用的?畢竟這塊布從哪來的,還得問金司制?”兩眼暗含警告地看向這個她一手提拔的手下。
這六局中沒有一個可信之人,自己這次還是大意了,許悠頗為後悔。
金司制低下頭避開許悠的目光,“尚工夫人,這塊布是從荀掌制所管的庫房裡而來,我身為司制,抽看布料也是情理當中的事情。”頓了一會兒,“娘娘,原本奴婢是想今日就向尚工夫人請示的,誰知訊息卻走漏了,奴婢惟有站出來說句公道話,不然對眾姐妹都不公。”
“娘娘,空xue來風並非無因,奴婢們沒有錯,奴婢們即使入宮為宮女,也是想有口飯吃,有暖衣穿,娘娘,奴婢們聽到這訊息又豈會不怒?這才失去理智做下這種事來……”那幾個鬧得最兇的粗使宮女哭訴道。
外頭一眾被綁的粗使宮女冷靜下來都有些後怕,她們鬧得太過了,但現在聽到裡頭自己人的哭訴聲,立刻也跟著哭了出來,紛紛重複著那幾句話。
“夠了,都給本宮住嘴。”唐皇後怒喝了一句。
哭聲才漸歇。
鐘掌珍看到荀真就快成孤家寡人,忙上前落井下石,拱手道:“娘娘,奴婢也聽聞過,只是一直心下存疑,沒想到卻是真的,娘娘身為中宮還請體恤一下我們這群宮女們。”
“娘娘,請您體恤奴婢們一一”一大群宮女大聲道。
許悠與司徒尚宮兩人臉色難看地互視一眼。
只有尚級宮女及少量的司級、典級宮女站著,同情地看了眼荀真,出這種紕漏可是重罪。
許悠的目光還是憐惜的,這孩子還是好的,即使這樣仍沒有哭喊的舉動,罷了,就由她站出來一力承擔。
宇文泓掃了一眼許悠,然後才徐徐開口道:“母後,兒臣是越聽越覺得這事有蹊蹺,就憑一個司制拿著一塊布料就說有問題,那豈不是可笑?”眼裡的嗤笑之意很明顯。
荀真也適時的介面道:“太子殿下英明,奴婢不知金司制從哪兒弄來這麼一塊布料來誣蔑我?”她的眼裡此時一片迷惘之色,回頭看了看外頭仇視她的粗使宮女,“也不知道是何人煽動她們鬧事?只是知道,奴婢稟著良心辦事,可以拍胸脯保證這批布料沒有絲毫的問題。”
“荀真,你到現在還要嘴硬,昨天我已經告誡你,要你把此事立刻報給尚工夫人,誰知你卻驕傲自大地拒絕,仗著是皇後娘娘提拔的,一直都目中無人。”金司制把平日的不滿都發洩出來,更是說著謊言。
荀真也瞠大眼,“金司制,從昨天到今兒個,我才第一次碰見你,何時與你有過這段對話?你栽髒給我還不算,還要出言辱及我的名譽,是何居心?”不待金司制回話,即拱手道:“娘娘,若是不信奴婢所言,就請您派人去庫房振出布匹來當場驗證,定可知奴婢有沒有辦砸差事?”
“這倒不失為一個好主意,娘娘,奴婢這就去橄布。”許悠想到息事寧人的辦法,惟有自己前去,若是布有問題,就暗中調換,總之不能讓此事再惡化下去。
唐皇後正要點頭,馮貴妃立刻就道:“且慢。”
“馮妹妹還有何話要說?”唐皇後壓下怒火道。
馮貴妃依然是那副柔弱無依的樣子,“臣妾擔心會有人暗中做手腳,不如我們姐妹幾個與娘娘一道再派人去監督取布,這樣包保萬無一失,也可服眾。”
“這主意甚好。”柳德妃點頭贊同。
淑妃更是沒等皇後發話即指派人手,她們之所以跟來就是為防止有人做弊,不能讓事情由大化小。
唐皇後暗中咬牙點頭同意,這一群人都在挑戰她中宮的威嚴。
許悠的臉色也幾變,實在欺人太甚,不過現在事情發生在自己管理的這一局之上,惟有忿然轉身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