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制大人,你要去哪兒?”莊翠娥哽咽道,即使荀真不怪罪她,她也不能原諒自己。
“去找可以幫我解決這件事的人。”荀真頭也沒回地前行。
宇文泓在皇帝宇文泰那兒用了晚膳,然後才打道回東宮,無意識地把玩著手中的摺扇,這次父皇難得表現出擔心,還把東宮的侍衛頭頭張三久喚去狠罵了一通,再三叮囑他出門要謹慎,並且再度派人到他遇襲的地方去探查,勢必要找出珠絲馬跡來。
柳相也在一旁關心了幾句,還借題發揮一再說京城的治安不妥,理應把九門提督置換下來。
宇文泓想到這兒低低笑了出來,這九門提督的官不大,但所用之人卻很關鍵,他的父皇還沒有全昏了頭,當場就拒絕了柳相的提議。
再後來母後又哭哭啼啼地趕到,一見到他即抱著他痛哭,直說:“皇兒,好在你平安無事,若是有個三長兩短,母後該怎麼辦?”
父皇看到發妻痛哭,難得和顏悅色地勸慰母後,“好了,嫣然,這事已經過去了,皇兒也平安無事,你也放下心來吧。”
當時的他所站的角度,正好可以看到母後用帕子抹了抹並沒有多少淚水的眼睛,一臉感慨地看著父皇,“皇上,您知道臣妾就這麼一根獨苗苗,哪能不擔心啊?”
“母後,你看兒臣不是一切都安好嗎?那些亂臣賊子哪裡能把兒臣的命奪去?父皇是真龍天子,兒臣自然也不差的,三哥,你說是不是?”他看向在一旁不吭聲的三哥。
三哥笑得有幾分勉強,“太子有父皇的鴻光照耀,哪能被人所害?父皇不知道,當時兒臣趕去的時候,還擔心得直冒冷汗呢?”
這話讓父皇的表情很是舒展,看向三哥的眼神很是贊賞。
“嗯,兒臣當時也感動得很,三哥居然親自來尋兒臣,果然還是自家兄弟,對了,三哥,四弟還有一事要提醒你,你那幾個手持弓箭的手下要不得,若不是想著三哥與四弟關繫好,四弟還以為三哥準備射殺我呢?當時也嚇得冷汗直冒,看四弟說的都是什麼?三哥哪會存這個心思?”他笑得很是一臉真誠。
父皇當時原本欣慰的笑容頓時就變了,目光如矩地盯在三哥的身上,好像要把他看出幾個窟窿來。
柳相卻是瞄了他一眼,介面道:“三皇子是該好好整頓下屬了,若是你去尋時,本來安好的太子殿下的身上突然多出幾枝箭來,那就麻煩了。”
三哥此時哪還敢站著,趕緊跪下道:“父皇,兒臣沒有要害太子的意思,都是那幾個不中用的手下,你問問太子,兒臣當時是又氣又急地趕去,昨天夜裡聽聞太子遇襲,兒臣立刻就帶人去尋了。”
“三哥,趕緊起來,地上涼,大家都是兄弟,四弟能明瞭你的用心,父皇更不會猜疑,只是難為三哥昨兒夜裡這麼晚了還進宮面見父皇,三哥對父皇的孝心,四弟真的要多學學。”
他表著態,斜睨了一眼父皇,父皇的臉色頓時鐵青起來,哪裡還有剛剛的和顏悅色,當時輪到他在一旁看好戲。
據孫大通得來的訊息,三哥昨天夜裡根本就不在宮裡,也沒見過父皇,那他哪裡得來的訊息?要不就是在父皇身邊安插了眼線,這偏偏又是父皇最忌誨的,要不就是他是主謀,所以才能第一時間知道他遇襲的事情?
三哥當時嚇得直磕頭,不停地道:“父皇,您聽兒臣解釋,兒臣……”
母後卻是極快上前怒喝道:“三皇兒,昨兒夜裡本宮正與陛下一起,這才得知皇兒遇襲之事?說,你從而得知的,你好大的膽子,居然敢在皇上這兒安插耳目。”
“母後,我沒有,兒臣就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也不敢父皇這兒安插眼線,母後,您要信兒臣……”三哥一邊哭訴一邊膝跪上前抱住父皇的大腿。
“皇上,臣妾想到心裡都發寒啊,若皇上與皇兒出了什麼事?臣妾往後怎麼辦?還能靠誰去?”母後又開始嚎啕大哭。
父皇的臉色是難看到極點了,母後的哭訴正是他心中最置疑的,當場就一腳就把三哥踢倒在地,“孽子,在你眼裡還有朕這個父皇?還有你的兄弟?”
“兒臣沒有,父皇你要信兒臣啊……”三哥哭得涕淚橫流。
“父皇,母後,莫要氣壞身子,都是兒臣的不是。”他適時地跪下,“三哥只是一時糊塗罷了。”
此時,三哥的眼光又恨又毒地看向他,但很快就掩去了,可這哪裡瞞得過父皇的眼睛?
父皇最討厭的就是兒子相爭,眼裡對三哥的厭惡一閃而過,更是再踢了一腳,“孽子,你看看你兄弟,朕怎麼有你這個蛇蠍心腸的兒子?”
柳相再度拱手,義正辭嚴地道:“皇上,三皇子涉嫌襲殺太子,這可是不臣之心,臣建議,還是嚴查此事為妥。”
“準奏。”父皇幾乎是從牙齒裡蹦出這幾個字。
後來,難得慈愛地看著他,留他與母後在乾清宮用膳,當然少不得那個帝王重臣柳相。
想到這裡,他笑得頗諷刺,三哥這次就算能逃得過去,往後也別想再染指帝位,他犯的最重的罪不是暗中襲殺他,而是敢在乾清宮安插眼線,這可是重罪。
臨近宮門,看到柳心眉就著宮女提著的燈籠之光蓮步輕移地向前,臉上滿是焦急,“太子殿下可安好?臣女聽聞都嚇得魂不附體。”
宇文泓示意轎夫停轎,下來看著柳心眉,笑了笑,“讓柳小姐擔心了,孤沒有大礙。”
“那就好,殿下是大福大貴之人,上天自會庇護。”柳心眉笑得溫婉。
“都這個時辰了,柳小姐在此候了多久?可曾用膳?”
“啊?還不曾,自從在姑姑那兒聽聞了殿下遇襲,臣女就急得不得了,哪裡還坐得住?在這兒等殿下有幾個時辰了。”柳心眉羞紅著臉道。
宇文泓卻是朝孫大通怒喝一句,“裡頭的太監是如何當差的?哪有讓柳小姐在外候著的道理?”
“殿下息怒,都是他們疏忽了。”孫大通忙彎腰道。
“柳小姐既然沒用膳,不如就在東宮用吧,孤讓他們傳膳。”宇文泓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