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心向三公子打聽這實梓來歷,三公子卻在聽了他的問後只是笑著看著淩芷只笑不語,氣得六公子更是覺著二人關系不同尋常,孩子氣地坐在一邊生著悶氣,心中不停地念叨,三哥何時竟有了龍陽之好了?
直至到了淩府馬車使進了門見那實梓竟是跟著自己進了府,六公子更是氣憤了,難不成這人今夜還想宿在三哥那兒不成?
“今夜上元佳節,實梓兄不是當回家孝敬父母,承歡膝下才是嗎?怎的跑別人府上過夜來了?”六公子冷笑著問。
淩芷被他一問笑了,這孩子怎的突然對自己不友善了呢,之前還好好的啊。既是回了府也就不再逗他,摘下面具道,“六弟,是我。”
自上回他去茶樓接她今夜又與他一起同遊,淩芷對這本主的親生弟弟頗有好感。
“啊?七姐?”六公子驚異地叫道,臉上漲得發紫。
實梓,實梓,原來是,實姊啊,實際上是姊姊的意思啊。
自己怎的就將三哥往那事上想了呢,他心中暗罵自己。
心虛地看了看三公子,怕他曉得了自己剛剛對他的編排。
若是三哥曉得自己將他想得那樣不堪……他實在不敢再想下去,忙打了哈哈道,“原來竟是七姐,這身裝扮怨不得小弟認不出來了。小弟院中還有事,別過三哥七姐了。”他心中有鬼不敢再多逗留,說著也顧不得二人作答轉身就走,沒走出幾步又回過身來,訕笑道,“三哥記得幫我守著今夜外出之事,莫讓長輩曉得了。”說著在原地深深一揖,隨後去了。
三公子與淩芷不知他心中所想,見了他那帶著孩子氣的模樣都是一笑,還是個孩子,行事還是有些跳脫。
夜色已是晚了,三公子也不好再進二門,他又叮囑了淩芷幾句,目送著淩芷將披風帽子裹上往二門處去了。
淩芷來到二門便見角門虛掩著,她用手輕輕地推了推,虛掩著的那扇門便輕輕地發出了“咿呀”的聲響,隨即門就被打了開來,從門後探出守夜婆子的臉,“七姑娘?您回來了?”黑暗中雖是看不清她的臉,卻也清楚地感覺到她在笑。
淩芷被她嚇了一跳,只淡淡地道了聲,“嗯,是我。”便轉身與三公子揮手道別。
孫嬤嬤帶著兩個小丫頭已在那等了兩刻鐘。
聽了婆子的話忙迎上前去,果然見她家姑娘進了門來。
她將從小丫頭手裡接過備著的手爐放到了淩芷手中,“姑娘快暖暖手。”
說著見淩芷戴上了披風的帽子從頭到腳都裹得嚴嚴實實不會被風吹著,才不再多說什麼使小丫頭提著燈籠照明回聽雨小築去了。
出門時淩芷已是吩咐了採艾,待他們走後一刻鐘就去告知四太太,又說了她與三公子回來的時辰,說是三公子帶著她出去玩兒已是帶足了人手讓四太太莫要擔心。
其實她便是不說,他們用了府裡的馬車不出兩刻鐘三太太那下面的人也該報上去了,想要遮掩卻是難的。
也是如她所想,採艾與四太太報了備說了三公子與她的去向不久,三太太便遣了人去問四太太可是準了二人出門的。
四太太曉得是兒子出的主意後不忍責怪雖是有些不大放心,又責怪淩芷也跟著胡鬧偷偷出門,但打發了三太太遣來問的人後還是使人去給二人留了門。
“姑娘可算回來了?嬤嬤怕姑娘回來沒門進,在那二門處可是吹了兩刻多鐘的冷風了。奴婢卻是不好這麼晚了還在二門邊上走動,不然也不用嬤嬤辛苦這一趟。”採艾為淩芷取下披風,又拆了她頭上的男子發髻。
“難為嬤嬤了。若有下回嬤嬤使人去跟守夜的婆子說聲便是,何苦為了我去遭那罪。”淩芷心中想的卻是下回不能再任性了,大冷風的夜要個五十來歲的人為了等她去吹夜風實在是她不該。
“老奴在這屋裡等著心裡不踏實,倒不如在那外頭坐著等來得安心。”孫嬤嬤道。
淩芷曉得她說的是實話,也就不再多說什麼。
“太太說了,姑娘不該隨著三公子胡鬧,回頭定要好好罰姑娘。好在披風掩著,若是讓太太見了姑娘這身打扮,怕是非重罰不可。”採艾一邊收拾著淩芷脫下的衣物一邊道。
淩芷聽了採艾的話卻是不好多說,只是她也不覺得四太太真會罰她。
熱水已是準備好了,淩芷在屏風後由著水晴水紋二人為她脫了衣物,下了浴桶。
屋裡燒了地龍,水也是極熱,淩芷水中一泡只覺著舒適無比。
她不覺想起那姓沈的男子來,他的手好冷。
她搖了搖頭,是錯覺吧。低頭掬起一捧水,水中卻是慢慢地映出那雙清涼清涼的眼。
她嘆了口氣,自己是怎麼了,但凡遇見個男子,回來後便總是念念不忘?前頭的青衫男子如此,這回的面具男子又是如此。
即便不願,她心中卻不得不如歌曲中唱的那般,承認都是今晚的月亮惹的禍,那樣的夜色太美他也實在是太過溫柔,才會使得自己一瞬間被迷了心智。
哎,她從水中起來,由著水晴為她擦去身上的水珠,穿上衣裳。
外頭明月依舊高掛,她卻清晰地又憶起與那面具男子對望的情景來。隨即又見當日那青衫男子又淡笑著問,“姑娘,這可是你的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