採艾聽著二人對話手中拿著把剪子走到了桌上的燈邊。
山寺簡陋只有一盞老舊油燈,不比公府連個燈臺都要雕花刻木做得玲瓏小巧。
她一邊生疏地剪著燈一邊道,“姑娘若是往日這個時候也該準備歇下了,只是此時還有木魚聲響,怕是還未到寺裡歇息的時辰。”
說著聽到遠處的笛聲又道,“奴婢出門時將姑娘的湘妃笛也帶了來,姑娘可要吹上一曲?”
淩芷雖是奇怪這山寺為何夜裡還有木魚聲,可見採艾一副理所當然的模樣也就曉得這應是常事,也就不曾多問。
未曾想這丫頭把那笛子也帶來了,笑著道,“帶了麼?那總要吹上一曲,方不使你白忙活一場。”
採艾聽了幾步走到案臺邊取出一檀木匣子來到淩芷跟前。
接過採艾遞上的笛子,淩芷試了試調子,便吹奏起了一支曲子。
吹著吹著,她卻是突然停了下來。
“姑娘?”
採艾與水紋覺著姑娘今夜吹的曲子曲調宛清,空靈悠遠,正聽得入神,卻不知姑娘為何突然停下。
“好聽麼?”淩芷問。
水紋聽了忙道,“好聽。這是姑娘新作的曲子嗎?姑娘為何突然停下?”
淩芷聽了她的話笑著不再言語,將笛子放到唇邊又從頭吹了起來。
這是她前世夜裡失眠在網上尋輕音樂時無意發現的曲子,用的是笛子與古箏所奏,曲音悠揚清宛,甚是悅耳。後來她才知道這是一首佛歌,名字叫《大悲咒》。
對於神佛,淩芷並不十分相信,但既然來了此處,她也便抱著“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的心態處之。
今夜聽著外頭木魚的敲打聲,她想也未想地便吹了這首曲子,倒也應景。
一曲終了,將要轉身,便聽遠處傳來若隱若現的悠揚笛聲,吹的正是淩芷剛剛所吹的曲子。
淩芷與採艾水紋二人對視一眼,曉得未曾聽錯,便又凝神聽了起來。
她自回京後琴棋書畫都學了些,除了笛子稍微出彩其它的也不過尋常。她對做那什麼才女的沒甚想頭,沒能拔尖倒也不覺失落,學那些為的還是修身養性。
此人不過聽她吹了一遍便能依樣吹奏,造詣也是頗高。
遠遠地聽著笛音,那曲子倒是沁透著一片悠然禪意,意境深遠。
“姑娘,這吹笛之人真是了得。”一曲終了。水紋敬服地道。
“確實了得。”淩芷說著又讓二人去打水梳洗,歇下不提。
山下曲音婉轉悠揚地又吹了兩回,方才停下。
隔日,淩芷與四太太出了客舍,便有小和尚上前。
“阿彌陀佛,施主,方丈命小僧為施主引路。”說著走在左前方兩步遠的地方引著四太太母女往大殿而去。
“阿彌陀佛,昨晚聽著夜裡的笛聲老衲便知是大人來了。”方丈對著來人合掌行了一禮。
來人彎了彎身回了一禮。
“昨夜聽著寺裡笛聲悠悠,有心上山討教,奈何夜裡不便,今日天亮便上了山來,不知這吹笛之人可在?”來人道。他年歲尚輕,身形修長,風度翩翩。
“大人,昨夜吹笛之人乃是山上女客,如今正在大殿上今日頭一柱香。”方丈道。
“便是剛剛在迴廊轉角走在前頭的那幾位女客?”來人問道。
“正是。”方丈道。
方才他們轉過迴廊,淩四太太等人正好在前頭遠處拐了個彎,他們見了她們背影在前頭走了幾步又拐了個彎不見了人影,淩四太太等人雖也見了他們卻是為了避嫌未曾留步。
“那卻是閨閣女子,不好為大人引見。望大人見諒。”方丈又道。前頭所言也不過是為了讓來人知曉他確實不便引見,而非有心推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