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家老人亦是早已默許,才貌年齡皆是相配,加之自幼相識,可算得青梅竹馬,這樣的姻緣,自是皆大歡喜。
那王行之此次前來,亦是十分有心,獨送了那秦婉蓉一份厚禮,親自抬到太太屋裡頭的,可正合了她的心意。
秦雨菱要回房換件衣裳,那沈冰便陪她去了,如蔓想著天色不早,莫要耽擱了時辰,遂並沒折返回去,徑直往那正苑裡去了。
一路上家丁往來,比平素熱鬧了許多,紅玉攜了幾名小丫頭迎面過來,遂沖如蔓見了禮,笑著道,“三公子已經往花廳去了,小姐好走。”
如蔓瞭然,半是頑笑道,“姑娘對三哥哥如此悉心照料,真真教人眼紅。”
紅玉臉頰飛了抹紅暈,道,“原是三公子房裡的人手不足,太太將我調配過去了的。”
如蔓將帕子掩了嘴輕笑,道,“終究沒負了你一片苦心。”
“仍要謝謝小姐幾番相助,紅玉自不敢忘。”紅玉素來性子直,這話說的情切,倒是真心。
辭了紅玉,如蔓遠遠地瞧見錦瓊閣東邊的花廳外站了一人,隻立在樹叢裡,似是望著甚麼,並不曾進去,風吹素衫,顯得幾分落寞。
待到走近了,如蔓方才看清,竟是秦少芳一身兒錦緞長襟,獨立風中。
他微微出神,並沒發覺有人過來,如蔓順著他的目光瞧去,不由地亦是一愣。
梅花兒叢環繞著花廳,廳中卻是一男一女,一坐一立。
秦婉蓉半身兒藕絲琵琶短襟,下配一條眠月百褶裙,青絲半綰,側身半靠在木柱上,打這個角度瞧去,竟是平添了十二分的靜美。
站著的公子一回頭,不是那王行之又是誰?
他仍是笑吟吟地,秦婉蓉不時抬頭同他說些甚麼,隨意撥弄著腰間的梅花絡子,是如蔓從未見過的溫婉。
見三人如此情狀,如蔓心下已然明瞭,沒再往前,徑直退了回去。
秦少芳似是回過了神兒,就見如蔓纖腰嫋娜,腳步細快地往回走,便知她已是盡數知曉,忙地追過去喚她。
不知為何,如蔓竟是心底隱隱濯濯,也說不個中滋味,雖是聽到秦少芳叫她,卻不願應下,反而小跑了起來,再不願呆在此地了。
“怎地見我在,就跑得遠遠兒的?”秦少芳已堵在如蔓身前,半是頑笑,眸子裡全無方才的寂寥,又是溫潤一片。
可此時此刻,如蔓厭極了他的偽飾,從來都是這副雲淡風輕的模樣,忽遠忽近。
她低頭不語,繞過他繼續往前走去,秦少芳在後頭補了句兒,“難得二妹同行之親近,你且教旁人晚些過來,先莫擾了他們二人了。”
如蔓驀地回頭,笑靨嫣然,道,“這是自然。”便頭也不回地去了。
秦少芳循著她的身影,徐徐踱步,如蔓轉過亭子,他也如法炮製,待三哥兒打正苑過來時,如蔓才緩下臉色,與他一道在園子散步,便當做秦少芳不存在一般了。
秦玉衍這些日子忙地準備初試,光景都用在讀書上頭了,他今兒得了空,便欲鬆一鬆緊繃的心絃。
“安公子明年初春便要上京趕考,你可是知曉?”秦玉衍似是無意間問起。
如蔓頓了頓,輕聲應了,秦玉衍又道,“他才華出眾,是個可造之材,只是為人冷清,我與他相交數年,仍是無甚瞭解。除卻學問上的造詣,旁的竟是一無所知,真真慚愧。”
安子卿就好似一方上古美玉,便是丟在泥淖裡頭,也終究掩不住光華。
也許,他本就不屬於這小小的臨安城,外面有更廣闊地天空,任他南北東西。
念及此處,如蔓忽而覺得自家如此渺小,天寬地廣,燕雀終是不抵大鵬之志了。
“我雖是不捨,可亦不忍瞧見明珠暗投,但憑他決斷罷。”如蔓抬頭,便見如水的碧空裡,無一絲雲彩,如明鏡初妝。
不消多時,眾人皆是來齊了,由錦娥紅玉引著往那花廳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