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兒歪頭瞧了一眼,低聲說,“正在偏房裡做活的。”
“也罷,今日是我說重了,望她能體諒我的一番苦心罷。”如蔓握了臉蛋兒,含了一顆蜂糖,將湯藥飲下,翠兒便忙地遞來熱巾帕,替如蔓擦拭了。
“二小姐向來這般,只怪梅香趕得不巧。”翠兒寬慰道。
如蔓擱下了碗,將銅雀小爐曖在懷裡頭,才說,“原該給她提個醒兒,那樣的性子遲早要吃虧的。”
那梅香經了這一事,也收斂了許多,卻是見瞭如蔓再也不敢多嘴,做完事就避開了。
冬日晝短夜長,過了數日,如蔓這一病大約好了,她遂不願養在床上。
用了早飯,便領著翠兒梅香收拾院子。
東廂外的白梅花開了數枝,如蔓釆了些,用美人聳肩瓶裝了水,養在屋裡頭,薄添了一份顏色,瞧上去,也有那生機勃勃的兆頭了的。
被褥單子,並上紗帳窗簾,皆用上了新的。
民間素有習俗,病去了必要將用過的東西也盡數換掉,才能祛病消災。
一來二去的,這一病,總歸是有好些個人送了東西探病,多多少少的是個心意。
如蔓自是沒有怠慢,教翠兒都收在偏房裡,再將每一筆都記在冊子上。
其中又以三姨娘送的最為豐厚。
那梅香是四小姐房裡出來的人,自然對三姨娘的喜好略知一二,如蔓隨意問了問,便教翠兒去二門上取了些來,又到錢婆那裡領了一盒補藥。
便也是在這幾天裡,秦老爺和大公子從關西回了府,一來參加秦婉蓉的及笄之禮,二來年關將至,一家人也講求個團圓。
李媽來了一回東廂,瞧著打她那裡聽來的訊息,遂又多問了幾句,才暗自定了主意。
這一日天朗氣清,午飯用完了,如蔓並不歇息,只是飲了一杯茶,算著時辰將近,遂簡單梳洗了一番,教翠兒拿了補藥物件,上三姨娘的荷香閣探病去。
一路上冷水繞山,枯枝漫葉,頗有些頹涼。
冬雪最先迎出來,一見是如蔓來了,遂忙地進去通報。
若上次家宴不算,那五小姐卻是頭一回來這裡了。
荷香閣清雅如常,丫頭們有序地掃著園子,冬雪引著她進屋,道,“小姐身子大好了?”
“好些了,便想走動走動,不能總在屋子裡悶著。”如蔓答得巧。
冬雪又笑道,“小姐來的可巧,這會子剛用了飯,老爺和大公子也在屋裡頭。”
如蔓微微頓了步,道,“若是不大方便,你替我將東西送與姨娘便是,我改日再來。”
“哪裡的話兒,老爺也念叨著小姐呢。”冬雪連忙拉了她進去。
厚實的棉布簾子,正廳裡暖如春日,還飄著淡淡的桂花香。
如蔓細細打量了一番,屋裡寬敞白亮,主牆上一副紅梅映日圖鋪展開,那梅花似活物兒一般,好不鮮妍。
八仙桌兒上供了一鼎淬金爐,正散著香氣兒。
紅綃帳垂在側面,打裡頭傳來三姨娘淡淡的聲兒,“可是五丫頭來了?快些進來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