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秦孝言來遲了,眾人皆是坐了一屋子,如蔓撿了下座坐了。
環顧一瞧,果然,那王行之正握了摺扇,一副紈絝姿態,側倚在高凳上。
“五丫頭來了,行之方才還說起你的。”大太太先發了話兒,笑盈盈地將如蔓望了。
可話兒裡的意味,著實令人揣測,如蔓不緊不慢地沖大太太行了禮,只說,勞大太太掛念。
大太太又笑了,道,“傻丫頭,原是行之掛念才是了。”
如蔓怯生生地,垂了眼皮兒,又朝秦婉蓉瞧了,遂道,“想來王公子是瞧二姐姐來了,見小五不在,就多問了罷。”
秦婉蓉不做聲,一副沒耐煩的樣子,秦少芳似不經意道,“前幾日行之還問我,上次二妹妹給的那花茶可還有的,味道很好。”
王行之也悠悠站起了,道,“可還有桂花酒?我也要多討一些了。”
大太太這回才緩了神色,拉了王行之,仔細說了幾回話兒。
如蔓只低頭擺弄著帕子,悶不作聲兒,王翾也笑著開口,“行之盡是胡鬧的,只知道來討東西,怎地不知送了?”
“瞧大娘子說的,行之只管將這裡當自家來,別生分了才是。”大太太將秦婉蓉叫來,特意挑了王行之一旁的座兒。
打上次家宴,如蔓就瞧出了端倪,大太太想來是看中了這王行之,有意撮合了。
說到底,不過是瞧上了那王家的身份和地位,加之王行之雖是風流不羈,也可算得一表人才,自然是夫婿的上上之選了。
正想著,就聽那王行之冷不丁地來了一句,“姐姐怎知沒有的?你問五妹妹,可還滿意了?”
如蔓猛地抬頭,恰對上那雙桃花眼,那眉眼間盡是一副看熱鬧的神色了。
“王公子著實很守信用,當日弄髒了小五的褂子,硬是要賠了。原以為是頑話兒的,沒料當真送了小五新的,倒顯得我小氣了的。”如蔓說得明瞭,也不遮掩。
瞧在眾人眼裡頭,便真真當做孩子氣的玩笑看了。
王行之輕笑了幾聲兒,直勾勾地將如蔓打量著,心下暗道,這小娘子果然是個心眼多的,原想戲弄她一番了,現下看來,全然沒了力道。
大太太也說,不必如此客氣,小孩子頑鬧,沒得當真了。
秦孝言瞧了王翾的神色,遂又岔開話頭兒,引得眾人都說起了別的。
如蔓原以為此事作罷了,誰知那王行之不是個甘休的,他竟是對大太太說,“五妹妹怎地不穿新的,若是不喜歡,我可就賠錯了禮了。”
“我習慣穿舊的。”如蔓連忙解釋了,秦少芳沒奈何地搖頭道,“小五說的不假,我送她的褂子,到現在也還沒上身了。”
“五妹妹最是減省的,我該向她學了才是。”秦雨菱俏皮地插話兒。
秦孝言比劃了道,“你要是能學來的,大哥就送你一箱子花箋。”
秦雨菱眼色一亮,將雙手交握了道,“可是真的了?”
眾人忍不住都笑了,秦孝言又說,“瞧瞧這丫頭,方才也不知哪個說要減省的了!”
大太太一拍手,將王行之拉近了,只說,小孩子沒甚麼講究的,小五素來勤儉,別放心上了。
王行之不語,良久又問,“送給二妹妹的蝴蝶釵可還合用?”
大太太點點頭,“很是好的,二丫頭就喜歡這些個飾物兒。”
“那日後再有好的,我多給二妹妹留一支了。”王行之說的懂事,教大太太眉開眼笑的,只說,“行之這孩子,真真是個有心的了”。
王翾也應承了,拉來秦婉蓉,熱鬧地說笑了一番。
王行之只要一瞧如蔓,如蔓遂別過頭去,不願同他對視。
可如蔓一別過頭去,就能瞧見秦少芳不溫不火地模樣,到最後,她只得拉了秦雨菱說閑話兒。
誰知那秦雨菱開口就問,“王公子當真送了你好些衣裳?”
如蔓只覺得腦袋嗡嗡作響,心下暗啐,盡是那登徒子惹來的事兒,教她不得安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