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蔓不是個多事的,她也明白,在府裡頭明哲保身,才是正道理兒的。
一路上,她不禁又想起那小廝說的話兒來,王行之怎地又到府裡來了?卻不是為的秦婉蓉。
醍醐灌頂一般的,如蔓猛地住了腳步,那些個桃紅色的衣裳,定是王行之送來的了!
那晚因吃了些酒,他混說了幾句兒,可如今想來,卻盡是能對上了。
這樣一想,如蔓反而有些個怯步了,若真是教她猜中了,今晚斷是不會好過的了。
古人說的極是,宴無好宴。
錦瓊閣外,秦玉衍正背對著,不知在打誰說話兒。
如蔓走近了,喚了一聲,三哥哥。
秦玉衍回了頭,紅玉遂從他身後出來,沖如蔓行了禮,眸中含羞。
“你先下去罷,明日將那書本替我收拾了,送到書捨去。”秦玉衍語氣平穩,說話時,臉色很冷。
如蔓當初也以為他是個難相與的,後來才知面冷心熱,就是如三哥這般了。
別瞧那紅玉私下裡,十分牙尖嘴利的,到了秦玉衍面前兒,真真是百依百順的了。
如蔓看在眼裡,明在心頭,也不多話兒,只嫻靜地站著。
秦玉衍打發了紅玉,遂攜瞭如蔓進屋,邊走著邊問,“五妹妹近來可好,書讀的如何了?”
如蔓只說,“很好的,三哥哥送的東西,小五也很喜歡。”
秦玉衍眉眼一彎,竟是帶了點笑,道,“喜歡就很好。”
如蔓恍然以為錯看了的,三哥的笑著實稀罕的,她本想問沈冰的事兒,可舌尖打了個轉兒,思忖著並不妥當,就沒再提了。
兩人正說著,抬眼就見秦少芳在那回廊下站了,定定地望著她。
如蔓抿了嘴兒,沖他一笑,道,“少芳哥哥來得早。”
秦少芳走到近前兒,伸手拂瞭如蔓的發髻,溫和道,“小五說話兒,總是這般乖巧的了。”
他今日雖仍是一貫的文雅,可如蔓仍是將他眉間那一抹擰蹙捕捉了去。
平心而論,面對秦少芳時,如蔓心裡總是像小船入了海,不能十分平靜的。
卻又說不上是甚麼因由,也許打心裡頭,這個遠方堂哥和旁人的位置,自始就並不相同了的。
“我先進去了,有事找四妹說的。”秦玉衍識趣兒地走開,目光隱晦地瞧了如蔓一眼,似是欲言又止的意味。
“行之來了,你應是知道的。”秦少芳微微俯了身子,視線恰和如蔓相平。
如蔓心裡又是一緊,只搖了頭道,“大太太只說讓我來吃宴,並不知王公子也在的。”
秦少芳又俯下一寸,如蔓只覺得鼻尖兒裡頭,盡是他身上白芷的味兒。
“怎地長大了,也不願和我說實話兒了?”
如蔓被他盯地面頰一熱,向後一退,心知他早已知曉了,遂道,“那些衣裳當真是他送的麼?”
秦少芳終於直起身子,“行之做事,我向來並不幹涉,今日我只給你提個醒兒,大太太的心思,你應是明白的。”
“他…”如蔓正要問,就見王翾攜了沈冰打外頭走來,她忙地住了口兒,又叫了聲大嫂子。
王翾站了站,目光打如蔓身上繞了一圈,淡淡地瞥向秦少芳,遂和順優雅地笑道,“芳二爺怎地不進去,教五妹妹在這外頭吹風兒的。”
秦少芳這才一揮袖,彬彬有禮道,“大嫂子先請了。”
王翾一手拉了如蔓,“五妹妹一起罷,別教太太久等了。”
如蔓瞧著這兩人,神色端的不大自在,秦少芳見王翾來了,沒說完的話自是吞回了肚子裡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