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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非的小半張臉隱在幽暗的夜色裡,輪廓朦朧,只有一雙眼睛顯得尤為突出,在燈火映照下顯得柔媚動人。她明明是盛氣淩人的表情,卻不知為何眼神裡充滿了不甘和憂傷。
顧平安沉默了一下,若有似無的看了莫非一眼:“莫非,從來沒有人欠了你的。”
莫非鄙夷的一笑,翹起手指嫵媚的撩了一下頭發,黑絲如瀑,隨著她的動作揚起,絲絲縷縷,像此時她複雜的情緒。她定定的看著顧平安:“你擁有了一切,你自然可以說風涼話。”
“這不是風涼話。”顧平安辯解了一句,語氣平常。她的聲音張弛有度,這是她第一次在莫非面前這樣和顏悅色,“你總以為我擁有一切,那是因為你只盯著我擁有的那幾樣。”
“也許。”莫非轉身,“我想要的,正好就是你擁有的那幾樣,所以我會盡全力爭取。”她對顧平安擺擺手,輕輕眨眼:“我先進去了,你可以裝沒有看見我。”
顧平安沒有動,也沒有再回話,只訥訥的站在原地看著莫非搖曳生姿的背影。
她從來不知道自己竟然能這樣平靜的看著她。許久之後,就在莫非要消失在顧平安視線的那一刻,顧平安沖著她的背影嚷了一句:
“你想要的,我不一定想要,但是我一定不會給你,因為我和你一樣,非常討厭你。”
莫非沒有回頭,身體微怔,噔噔的高跟鞋聲停滯了一下,只幾秒的時間,隨後又恢複了步調,消失在了顧平安的視線裡……
顧平安回到包廂以後一直安靜的吃飯飾演好自己的壁花,沈安平坐在自己身邊,他的氣息總若有似無的佔據顧平安的鼻腔。顧平安覺得有些恍惚。
她悄悄的抬頭,以仰視的角度正好看著沈安平的下顎到耳廓,線條流暢,骨骼堅毅,他的眉眼清雋冷傲,明明還缺乏時間的錘煉和沉澱,卻異於常人的傲然,每每他不經意的橫掃一眼,顧平安總覺得那是睥睨一切的眼神。記得以前關小寶總是說,這幫紈絝子弟的存在就是為了氣死天下的男人,所有男人想要的東西他們每一樣都有。
顧平安此刻才覺得有道理。
金錢,權利,地位,女人,沈安平每一樣都有,甚至他還年輕又英俊。
顧平安對他一直有一種毫無道理可言的佔有慾,這種感覺十分微妙,卻又異常簡單。她也不知道自己是從哪一刻開始對他産生了這樣超脫的感情。然而與此相對的,她也一直隱隱的自卑,他每次喊她醜丫頭,她就會怨恨自己為什麼不更漂亮一些,更高一些,學習更好一些。
正因為這樣的自卑情緒,她才會一而再再而三的試探他。
可是有時候,感情這個東西,就是一而再,再而三,三而竭。
沈安平對她,大概就是如此吧。耐心耗盡,所有的感情和回憶都一起灰飛煙滅。
顧平安悄無聲息的嘆息一聲,低下頭去,米飯微涼,放在嘴裡有些硬,這飯吃的顧平安有些堵。
她腦海裡不斷思索著莫非對她說的話。她身邊還有什麼是值得莫非覬覦的呢?除了媽媽,只剩沈安平。
這兩個人都是她不能失去,卻又不知道該怎麼留住的人。
從小到大她都是個競爭意識不強的人,連要強該做些什麼都不知道,所以她總是傻傻的在原地。她總希望別人能看出她的心思,可她又倔強的從來不會明顯的表露出自己的心思。有時候她都恨自己的別扭。
整頓飯吃完,顧平安只能用“鴻門宴”來形容這頓飯。從頭到尾她都如坐針氈。所以當聽說可以離開的時候,她幾乎是一躍而起。
離開前她的電話響了起來,是公司的一名主管,鑒於習慣,她默默的轉到角落去接。沈安平去取車了。她一個人邊接電話,邊下意識的踱步向前。雙手不自覺的拽著自己的衣角。電話裡主管向她彙報著工作,要求她轉達給畢冉,她認真的聽著,點著頭。
不知道過了多久,電話終於結束通話,顧平安握著發燙的手機,只覺得輻射讓她的頭都有些昏昏的。走廊的盡頭風涼涼的,將她的頭腦吹得三分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