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相思穩住身形,輕飄飄落地,攤了攤手,一臉無奈道,“你沒有武器了。”
說的就好像替那人多惋惜一樣,說的就好像那把小刀對準的不是她一般
那人沒有答話,而林相思話音剛落,他的身影已經不見了。
林相思撇撇嘴,站在臺階上慢悠悠往前走了幾步,突然瞳孔大張,還未來得及閃開就被身後那人勒住了脖頸!
他的手臂並不粗壯,卻很結實有力,反手拐住了她的脖子,漸漸收緊的力氣讓她眉間染上了怒意。
手肘向後一撞,被那人側身躲過,她向上抬起自己筆直修長的腿,在腳要碰到他頭頂而他往後反射性一縮的時候,看準了時機!盡管勒住她的手臂上的力氣沒有鬆懈,可是注意力分散了一點在其他地方,也足以讓她兩手抓住橫在面前的精壯筋理分明的手臂,張開嘴,狠狠的咬了下去!
欺負她沒拿武器?
不就個破刀子麼?姐用牙咬,比你的刀還強得多!
林相思的一口銀牙著實不弱,這一咬下去,那人的手臂上不僅多了個鮮明嶄新清晰明瞭的牙印,還多了兩排的血痕,仍舊往外冒著血珠!
一聲痛哼都沒有,倒吸氣的呼吸聲也沒有,心跳如常,彷彿自己完全沒受到傷害,感覺不到痛楚。
那人平靜的連手都沒有抽回,還是筆直的勾在她脖子上,力度因為突發情況的那一瞬減弱了點,林相思已然尋了這個空擋,身子往下一蹲,又是一滾,就脫離了男子的轄制區!
幸好每隔一段長長的臺階,就會有個緩沖的過程,平坦的地上,才能讓林相思不至於往下滾去。
而同時,他揮舞的左手下,有幾根發絲輕飄飄的從刀口上掉落,近乎於沒有的重量,能夠看到發絲在空中蕩著旋,如同泛舟湖上的一葉扁舟。
還有把刀?
能有多少把?
林相思心裡暗暗估算了下,不過這對於她來說無關緊要,來一把破一把就是了,只是憑她的感覺,不會有太多,也就不會太麻煩。
在不影響自身行動的情況下,多帶些武器總不是壞的事,成功機率更高,危險系數越小。只是這人對疼痛的感知,和對當前情況的分析後做出最快最適合的反應程度,實在令她也贊嘆了一把。
林相思本就起了興趣,這會興致更高,兩人同處平地,又有臺階作陪,與個強手幹場架一定很爽。
不遠處的人,臉上覆蓋著半邊銀質面具,簡單的勾勒雲紋,看上去神秘又冰冷,遺世獨立的漠然和冷酷。
兩人就這樣對望著,誰都沒有動手,誰都在等對方先出手。
連其餘的動作都沒有,微風吹過,拂起他們的衣角。太陽越升越高,視野越來越亮,溫度逐漸的上升,蒙罩在周身的陽光發著熱,絲絲的微風已經不能降下血液沸騰的熱度。
林相思忽然兩手交繞,活動活動了手指,向上舉起,伸了個懶腰。又手放在嘴邊,打了個不大不小的呵欠,狀似懶洋洋卻又身姿敏捷的躲過了閃來的人影。
在那人出現在她剛才所站的地方的時候,她同樣立在了他先前所處的位置。
“誒,你說咱能先歇會麼,然後你告訴我是誰派你來的。”女子鳳眼一揚,慵懶狡黠中又有著促狹笑意,“你說呢?應影。”
被點破身份的某人也不覺得尷尬,泰然自若獨立於地,神情未有一絲變化,全身上下都找不到有在林相思揭曉他身份後,出現的其他的表現。彷彿林相思說的不是他,而應影這個人他壓根不認識一般。
這副樣子,就跟上次在黑道大會上見到他時沒兩樣。
對什麼都漠然,什麼都入不了他的眼,沒見過任何東西能激起他情緒的變化,至少在目前是這樣。
哪怕在大會上將所有人都吸引過去的騷動,他也只是冷冷清清瞟過來一眼,就重新陷在了自己的世界中。深藍色雙眸空洞的讓所有人的影子都過濾了開去,這點讓林相思記憶深刻,所以在看了他的身手後,又見到了對面而立的那人同樣如冰川的眼,就知道絕對是他無誤了。
應影還是沒有開口,林相思決定這次主動出擊,身形一閃,不見了蹤影
再次現身,這次輪到她在應影的身後,而應影早有防備,一個轉身,手中小刀直擊她面門!而林相思嘴角詭異的一笑,在應影動作前,一記手刀,先落在了應影的脖頸處。
應影的小刀停在了半空,沒有了動作。
見狀,林相思眼眸中染上了更深的笑意,附在他耳邊輕聲低語。這般親密的動作,像是情人的呢喃,卻帶著嗜血的殺意和粘稠的涼意。
“如果我有刀,你早已經血濺當場。”
應影定住,抬眸望向她的神情終於有了一絲裂縫。雖然還是像北極的冰川刺骨冰寒沒有人氣,然而深藍色的眼眸再不像往日般留不下半點人影,有了點暗夜瑪瑙般圓潤的色澤,哪怕只是一點。
這樣的表情,似乎更多的是迷茫。
林相思收手,撣了撣自己肩膀上的灰,垂了眼眸,“你走吧。”
她想告訴他的是,哪怕他是魁主幫的應影,他也不是她的對手。只要她想,隨時可以了結了他的性命,盡管對比其他人來說,難度系數大了不少,但並不是代表就做不到,可是她沒有這樣的打算,所以放過他。而且她能篤定,應影從這看出自己是她的手下敗將,她還放了一馬後,認清了自己任務失敗的事實,不可能還會再繼續刺殺下去。
如她所想,應影神情頗有些複雜的又望了她一眼,手中的刀往旁邊一甩,另一把刀又掉進了花叢,然後他收回手,轉身,走了。從頭至尾沒有說過一句話,林相思剛開始問他的問題也沒有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