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顆顆從夢中醒來,窗外天色墨黑,月亮被雲遮住了,只有幾點星光。
離開他之後的這些天,她一直很難入睡。
很多次半夜裡忽然就醒來,沒有原因,四周寂靜無聲,而她就開著臺燈,靠著枕頭,一人默默地發呆。
偶爾也會想想他,但大多時候,是盲目地發呆,就隨意地盯著某一處,眼神放空。
有時候她會想,這樣活著有什麼樂趣呢,還不如死了一了百了呢。
然而也只是想想,她愛惜生命,不會做自殺這種殘忍的事情。
白天的時候她正常上班、吃飯,該吃的時候吃,該笑的時候笑——似乎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切還是和原來一樣。
但總歸有什麼是不一樣了。顧顆顆的心裡有了變化。
過年回家的時候,顧媽媽提起說她也老大不小了,該是找一個男朋友好好談談了。
她只笑卻不回話。顧媽媽忍不住就揪了她耳朵,罵她一點兒也不知道想,都快三十的人了還老是這裡跑那裡跑的。
——顧媽媽不知道他的事。顧顆顆也不打算告訴任何人。
第二年開春的時候,顧媽媽給顧顆顆介紹了個條件不錯的男人。
男人是行政管理行業的,人張地不錯,家裡也有房有車,能剩到現在給顧顆顆碰上,可以說顧顆顆的運氣太好了。
幾次見面之後,男人對顧顆顆還是很滿意的,時常打個電話發個簡訊,偶爾小曖昧一下,情人節的時候還去顧顆顆單位送了玫瑰花。
顧媽媽非常看好這男人,總時不時地跟顧顆顆說,要好好抓住這個機會,能定下來就早點定下來免得被人搶走了。
顧顆顆嘴裡“嗯嗯嗯”地應和著,實際上卻是左耳進右耳出,該怎麼對那男人就怎麼對他,一點兒也沒著急的表現。
時間一長,那男人還真的就喜歡上顧顆顆了,但看顧顆顆那樣,似乎是對自己不那麼上心的樣子,心裡難免有些小疙瘩。
某日快下班的時候,顧顆顆去經理辦公室交檔案,男人打來電話,響了很久,然後顧顆顆隔壁辦公桌的小王幫她接起來了——因為平時兩人關系還不錯的,算是好基友了。結果男人不樂意了,想怎麼是男人幫她接電話的,就算是同事,有關繫好到可以幫忙接電話的嗎——男人的觀念裡,關系不親密的人是不讓碰這麼私密的東西的。
為這事,顧顆顆和男人吵了一架,顧顆顆覺得男人不可理喻,不就接個電話麼,值得這樣麼。
兩人在電話裡不歡而散,好幾天都沒聯系。
顧顆顆也不在意,照舊該怎麼辦怎麼辦,吵架麼,你不理我就算了,本來就是你的錯,難道我還要給你賠禮道歉麼。
然後吵架後第四天中午,顧顆顆出了辦公樓去對面的飯館解決午飯,結果等餐的時候,看見一個女的從男人的車上下來,男人摟著女人的腰,兩人一副很親密的樣子。
顧顆顆挑挑眉,轉過了頭,專心翻手機裡的小說。
等到男人摟著女人走到顧顆顆面前打招呼時,顧顆顆心裡不由冷笑一聲——看來這男人是故意的了,帶著個女人,還非要到她辦公樓對面的飯館來吃飯,這是想寒磣她吧?
顧顆顆漫不經心地抬起頭,客氣地和他們打了聲招呼,然後繼續低頭玩手機。
男人摟著女人還站在她位置前面。
顧顆顆再次抬起頭,掛起一個禮貌的笑:“不知道你們還有什麼事嗎?我點的菜到了。”她伸手指指他們後面,一個服務生正託著餐盤站在他們後面等著其實服務生叫了好幾次了,但是沒人理他……)
男人繃著臉,狠狠看了顧顆顆一眼,摟著女人轉身走了。
顧顆顆一人很淡定地吃著飯,然後結賬回公司繼續上班。
下班的時候,辦公樓門口停著男人的車子,中午見到的女人已經不見了。
看見顧顆顆出來,男人從車裡走下來,對顧顆顆說要送她回家。
顧顆顆什麼也沒說,只是定定的看了他好幾秒才點頭,跟著他上了車。
車開到顧顆顆家樓下,顧顆顆正要開門,男人叫住了她,他解釋說中午只是想氣氣顧顆顆,但讓他傷心的是,顧顆顆竟然什麼反應也沒有。然後又說了一堆他喜歡她的話。總之就是一通內心剖白。
顧顆顆也不插話,盯著自己的手指,安靜地聽他說話。
良久,男人終於說完了,車裡一陣寂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