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芷陌搖頭:“我家中本就是從商之人,若不是母親買了這個官恐怕此生都不會與官場打什麼交道,更別說皇室中人了。”
端木梓皺起眉頭道:“這就奇怪了。這長公主乃當今女帝之妹,身份尊貴得很,可謂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就算那宴會再怎麼盛大,所邀請的也是不可能會有大人這般品級的官。若不是大人與長公主府中誰是舊識或是曾打過交道,長公主府是從何得知大人的?”
“……”許芷陌默了默,悶聲道:“我也是不知。不過如今該愁得不是這些,而是我到底該不該去,去了又該如何應對宴會中其他人的詢問,如若都知道我只是這等小小縣官,恐怕是會招來笑話的。”
端木梓嘆氣道:“這去肯定是要去的,倘若不去,說不定就惹得什麼殺頭大罪上身。想是隻要大人亮出這請帖來,旁人斷然是不敢笑話大人的,畢竟這的的確確是長公主府裡發出來的請帖,而不是大人硬要貼上去參加宴會的。”
聽了他的話,許芷陌不由得打了個冷顫,她原本就覺得當這麼個小官,時不時的還要惦記著有個頂頭上司就著實難受了。如今還要和皇室中人打交道,可能還會與更多京中貴人見上面,若是她稍有差錯,是不是這一去就沒得回來了呢?
見她如此,端木梓也是知道她在擔心些什麼,當下放柔語氣勸慰道:“大人其實也無需如此憂心,只要到時候中規中矩,一直撐到宴會結束就好。而大人也不過新上任,從不曾得罪過誰,理應是不會有人刻意為難大人的。”
許芷陌也是覺得自己有些過多的擔憂了,只是以前的她從不需要去想這個,更不需要去參加什麼長公主府的宴會,如今一股腦的想起,就覺塵封已久的難過愈發的厚實了。
她不再答話,端木梓也是不再多說,只怕是他說得越多,她就越發的擔心,這種時候也是知道該適可而止,而不是一味的添亂。
盡管許芷陌不大樂意去,可在收到請帖的第三天,她還是收拾了行李,在阿七的陪同下,坐著馬車往金陵去了。
再次來到金陵,已是炎熱惱人的夏日,站在了上次住過的客棧門口,許芷陌又是嘆了嘆氣。
幸而端木梓說了,她這次前來只算是私人赴宴,不必去見過趙琳慧,倒也是少了一樁煩心事。
“小姐,小姐?”阿七跟掌櫃的打點好,要了房間後,見她還站在門口出神,不由得連忙出來道:“外面太陽大,小姐快些進客棧歇息吧。”
許芷陌回過神來,默默點了點頭,然後就抬起腳走進了客棧。
再次來已是時隔半年之久,那掌櫃的日日見了那麼多客人,自是不會記得她。
只不過她始終還是客人,看著那熟悉可又陌生的笑臉,許芷陌不得不體會到,她之於這金陵城而言不過是個過客。
只是無法做個來去自在,不管他人眼光的過客罷了。
因心情低落,著實沒有胃口,晚飯許芷陌也只不過吃了寥寥幾口便放下了筷說飽了。
見她如此,阿七也只得搖搖頭,放下碗筷,試探著道:“小姐,時間尚早,不如我們去街上走走。難得來一次,也是該玩玩才好的。”
夏日裡的金陵城盡管入夜了,外面的大街還是十足熱鬧無比,可是這一次的許芷陌不再惦念這不同於臨江縣的林林種種,只是時時都盼著宴會快快結束,她好快些回她那一畝三分地。
看著客棧外的與她無關的熱鬧景象,許芷陌搖了搖頭,嘆氣道:“我有些倦了,就不去了,你再吃點吧,我就在這坐會。”
阿七瞧了瞧她,因了自己著實是沒吃飽,也只得點了點頭,重新拾起碗筷,快速的吃起來。
出門之前,娘親也只是囑咐她少說話多聽,守著規矩,別人問什麼便答什麼。
如今想來,或許真是她擔憂太多吧,不過一場宴會而已,明瞭長公主府為何邀請她了,或許就不會這麼忐忑不安了。
而距離宴會還有一夜,這一夜,她恐怕又會不安生的睡不著了。
沒一會,阿七便放下碗筷道:“小姐,我飽了。既然倦了,那便上樓去歇著吧。”
“嗯。”許芷陌從恍然中驚醒,略微頷首之後,便站起身由著阿七扶著她上樓。
坐在房中無法靜下心來的看了一會書,許芷陌最終還是放下了手中的書本,讓阿七伺候著洗漱,然後便吹熄了燈關好了門窗,躺在了冰冷陌生的床上,和衣而睡。
原本以為她會因為滿心憂思而睡不著,怎知才翻來覆去了沒多久,她便覺得又困又累,心中想的什麼都不知道了,只是昏沉沉的沉入了夢境當中。
一夜好眠,次日睜開眼的許芷陌都覺實在不可思議。
不過也是好的,睡得好了,才有精神去應對今日的宴會,去應對那些她從未接觸過的各種達官貴人,藉此保住她這條小命。
“小姐起了?阿七打了水過來,先洗漱吧。”推開門進來的阿七見她已然坐起身來,連忙將水端了進來道。
許芷陌笑著轉過頭看他,點了點頭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