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景川將目光挪開,故作一本正經,評判道,“除了睡,還能做什麼?”
季善吃了安胎的藥物,藥中可能帶有一點嗜睡成分,季善衝周景川眨眨眼,“我要,睡覺了。”她就站在床前,站得筆直,一動不動地,唯獨一排細密的睫毛一下下地顫動著。
眨動的睫毛,如一根羽毛,搔得周景川心頭髮癢。
“餓了嗎?”周景川一瞬不瞬地盯著季善,沉聲問。
季善躺上床,簡單地開口說,“想吃菠蘿咕老肉。”
這如今,倒是像是這個年紀的小姑娘,周景川有種莫名的滿足感,就像是一個跟自己並不熱絡的女兒,突然跟他撒嬌,心裡很暢快。
“我去買。”
說完,他拎起外套,套在身上,轉身離開了病房。
季善根本不敢想居然能享受到周景川如此熱絡的‘招待’。
回神後,她閉上眼。但是一閉上眼,腦海裡浮現出通陽大橋出事時,周景川把她牢牢護在懷裡,在她耳邊堅定地說不會有事的語氣和模樣,心突突跳動著。
真煩人啊。
季善想要將周景川從自己的腦海中敢走,偏偏越來越清晰。
“刺啦——”
病房的門突然被推開,季善一愣。
“這麼快?”季善還沒等睜開眼,直接開口問了一句。但沒聽到回應,她才睜開眼。
目光所及,是溫崢嶸。
“小舅舅?”季善爬起來,坐在床上,眼底掠過一抹驚訝。
她沒想到,前陣子跟小舅舅鬧得那麼不愉快,他竟然還會主動過來。在季善的記憶裡,溫崢嶸從未服軟過,“您怎麼來了?”
溫崢嶸穿了一件黑色的長款風衣,氣場高達兩米八。他嗤了一聲,“以為你死了,來給你收屍。”
季善不跟他計較,“暫時還不用。”
“哼。”溫崢嶸把一份檔案扔在季善面前,“這是我手裡,季家的合同。”
季善愣了愣,對付季家,她自以為捂得很嚴,“您怎麼知道?”
溫崢嶸表情淡漠,面帶譏誚,“你是我養大的,我不知道你的性格才怪了。”
他能說出‘養大’這兩個字,意味著承認了‘小舅舅’這個身份,也意味著主動求和。季善的心情頓時舒暢,她嘴角一揚,“你這麼好的嘛,小舅舅。”
溫崢嶸:“白眼狼。”他翹著二郎腿,坐在床前,“唯利是圖。”
季善吐了吐舌頭,她扒拉看著這份資料,意外發現,溫崢嶸手裡的股份居然高達百分之二十。
震驚地望著溫崢嶸,季善眸子轉了轉,匆忙問,“小舅舅,你這次回來,是不是為了報復?”
溫崢嶸覷了她一眼,“大人的事情,小孩子別管。”他嘴裡叼著根沒點燃的煙,吊兒郎當痞氣十足。
季善清了清嗓子,憑藉她對溫崢嶸的瞭解,溫崢嶸回來絕對是要搞點事情的,“你是不是不當警察了?我聽顧之衡說,你辭職了。”
溫崢嶸蹙起眉頭,“小兔崽子,挨cao了。”
從小到大,季善從溫崢嶸嘴裡聽得騷話不少,早已自我免疫了,她將合同推到溫崢嶸面前,“小舅舅,我那裡還有一部分合同,都轉給你吧。”
溫崢嶸把那根被揉捏得不成樣子的香菸扔進垃圾桶,斬釘截鐵,“不要。”
相較於自己勞心勞力,一個外行的人去守著一個公司,季善更熱衷於將屬於外公的東西還給小舅舅。
她扯了扯溫崢嶸的衣袖,“小舅舅,我是個醫學生啊,我還想去媽媽的母校深造,以後還想做個傑出的無國界醫生呢。你從小到大就是學金融的,你就收下嘛。”
溫崢嶸起初皺著眉頭,從進來病房就沒有給季善好臉。但季善這話說完後,他側了側身,擰著眉頭,“你想出國?”
出國這件事,既然不想讓周景川知道,更加不想讓溫崢嶸知道。好不容易打消了溫崢嶸的念頭,她可不想再增添麻煩。
清咳,季善清了清嗓子,“沒啊,但人還是需要有夢想的啊。不過,你也知道,外公媽媽都在這裡,我怎麼可能出國。我準備找工作了,儘快工作。咱們聯手,很容易的。”
溫崢嶸眸內閃過一抹深色,但很快,便恢復正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