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挽青即刻吩咐廚房動作快些,便帶著人去了早已收拾好的客房。
他們當然宿在同一間屋子,只是沒想到還有別人也在。
秋雲塵瞧著院子裡扇火熬藥的年輕公子,和旁邊揀選藥材的老者有些不解。難不成重明教的人向來喜歡隨行帶著大夫,好方便救治傷患?
只是不說教中傀儡比人多,兩個大夫又能抵什麼事?
但他習慣了不問,也就沒說什麼。
見秋雲塵定定盯著易鈺的徒弟看,姬挽青難免有些不舒服,“雲塵是嫌我不好看,瞧上了那位柳公子不成?”
那位柳公子容貌的確不俗。端莊溫和,縱使扇風熬藥,也有一番風流之氣。察覺到他人視線時,看過來的眉眼中更難掩清雅。
但論起容貌,真不如姬教主忘俗。
秋雲塵有些好笑,這種時候還能想著這些,真不愧是姬挽青,“只是好奇罷了。”
說完也不再留戀,“我們睡哪間屋子?”
兩人相攜往主屋走去,等看不到人影了,柳岸才說話,“師父,那兩個人,就是魔教教主姬挽青,和武林盟主秋雲塵?”
易鈺拍了拍手中的簸箕,點點頭,“除了他們還能是誰?”
瞧他這傻徒弟想說什麼,又半天張不開嘴的樣子,易鈺笑道:“怎麼,你是想說,那個姬教主,怎麼和你師弟長得一模一樣?”
柳岸忙點頭,複又嘆息,“原來我這幾日聽到的傳言都是真的,也不知師弟現在如何,我只是想不明白,他為何在人前還要用師弟的皮囊。”
要說天賦,他這大徒弟自不用說,但論人情世故,卻是不如新收的小徒弟了。誰讓這徒弟自幼就跟著他住在深山裡,白瞎了一身好醫術。
師父說得對啊,學醫,心思太過單純也不行啊,“好了,這些都和我們沒關系,別多想,你也別惦記他,你小師弟家裡有錢,餓不死。”
或許是用了興南寺的緣故,姬挽青用飯也少沾葷腥,蛋羹鵝肉魚湯都放到了秋雲塵的面前。
“你今日就吃了個餅子,想必餓狠了。”
沒幾筷子面前的小碟就盛滿了菜,秋雲塵不會虧待自己,更別說還有姬挽青怕他多想,每一樣都試過之後再夾給他。
若是拋開這些時日的恩怨糾葛不說,姬挽青的確是個體貼之人。要是沒了魔教教主的身份,也不曾做下那些事情,這樣一個武功高強、相貌不俗的男子,想必會成為許多女子的意中人。
是夜,他們久違地同臥於一榻。兩手緊握,抵肩而眠。姬挽青攥著身側人的手,在黑暗中吐露了心聲,“雲塵,你可恨我?”
恨我欺你瞞你,恨我囚你利用你,恨我殺了你的親人,斷了你的前途。恨我不肯放手,要你親眼看見我的醜惡。
然而無人回應他。
良久,就在他以為今夜就此作罷時,秋雲塵猛地翻身覆上,五指狠狠掐住他的脖頸,緊接著,是噬咬般狠厲的吻。
耳邊,是嘆氣般的回複,“我不恨你。”
這場局,誰是誰非,誰輸誰贏。誰又被迷了眼,看不清真相?
是非真假假亦真,善惡正邪邪亦正。
春江樓,三樓包廂。
一封請各派前往五鳴山興南寺參加賞劍會的帖子在樓中輾轉傳閱,親眼看見利箭穿破小二頭顱的廚子被嚇破了膽子,現在還躺在床上起不來。
“魔教此舉,當真可恨。”那小二不過是個平頭百姓,無端遭了災。空緣住持口中默唸經文,為冤魂超度。
前去打探訊息的人已回,興南寺如今被魔教佔據,蒼蠅都飛不進去一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