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眼淚流下來,深深呼吸,闔上手機揣進包裡,便開始一邊回憶我們有可能會碰面的地方,一邊沿著柏邵心走開的另一方向大步離去。
沒走幾分鐘,我就凍的瑟瑟縮縮,心裡愈加不平不忿,柏邵心這不是存心為難我麼,知道我是路痴,還要我找他?!每次我迷路都是他先找到我的……想到這裡不禁苦笑,原來他的用意是這個……我揮霍了他的感情,弄丟了他,現在必須要我親力親為親手找到。好家夥,還學會一報還一報了。
我在記憶裡搜尋我們曾經經歷的難忘時刻,靈光一現,打車到了水晶杯廣場。
那條去年生日我和泰迪熊坐過的長椅上鋪滿白色的積雪,我輕輕用手拂開,冰晶透過我的手套到達指尖,又涼又疼,在廣場坐了快十分鐘,人都快凍僵了,腦袋卻更清醒,不會是紅楓嶺吧,我在廣場四周打了個轉,認真仔細地回想,和柏邵心感情最踏實的那段時間有三個地方,卻都不是典型有紀念意義的——柏父原來的家,我受傷時的養病的陸軍總院還有柏邵心的家,他應該不會在這三個地方等。
寒風吹的我腦仁疼,我氣吼吼從長椅裡起身,打車決定去紅楓嶺,天將黑,到了郊外,有零星幾位遊客從山上下來,我撞著膽子從正門進去,管理員從小房子裡出來,把我攔下,哄乞丐似的對我又攆又吼,說是時間已晚,不再售票。
回來的路上我氣的想跳車,可跳車之後又怎麼樣,開往市裡的出租正好路過世紀楓華,我記得我們第一次約會就在這附近的餐廳,而我在他家養傷的那段時間也經常過來吃晚飯。
我摸摸餓癟的肚子,晚餐時間了,約好的時限將到,我在餐廳前面下車,最後給自己一次機會吧,也是給柏邵心的,如果他還不在……顛了顛手裡的一串鑰匙,我願賭服輸,搬家走人。
這家餐廳總是人山人海,我一直都搞不明白柏邵心是怎麼訂到位置的,而且每次都是挨著視窗的同一張桌,今晚那裡依舊有人,卻是個背影,我不顧侍應生的喊叫阻攔快步跑過去,渾身的細胞似乎都在歡呼雀躍,然而當那人因為侍應的呼聲回過頭時,我怔住了,不是柏邵心。
心情掉入谷底,我忍無可忍沖出餐廳,向對面的世紀楓華憤怒走去。
門開啟,燈竟是亮的,暖暖的橘色光芒從頭頂籠罩下來,低頭一看,柏邵心的鞋子居然擺在門口,我緊緊咬唇,三下兩下把帽子手套圍巾統統拽下來,扔在玄關,腳底板的暖氣充足,我脫了雪靴,沒穿拖鞋,直接朝客廳走去,客廳沒人,仔細聆聽,廚房那邊有油鍋炸開的聲音傳出來。
我站在廚房門旁歪頭打量,這正圍著尚方圍裙做菜的不是柏邵心還能是誰?!
“柏邵心,你出來!”
柏邵心轉過頭對我微笑,像沒事人一樣。
沒出息啊我,被一個笑容就搞的毫無招架之勢了,我硬是梗直脖子,我應該生氣,生氣,生氣!
“你不是說要我找你嗎,你為什麼會在家裡?”
柏邵心將兩只鼓鼓的青椒放進鍋裡,呲呲啦啦蹦出油花,他緊著一張臉退後幾步,視我而不見。
他在做我最愛吃的油燜尖椒,心裡又默默感動一陣子。
其實我是頂討厭做菜的,就是因為怕被滾熟高溫的油嘣到,我小時候的願望就是長大要做我媽那樣威風八面的女警,和找一個我爸那樣的手藝堪比大廚的老公。
他這個樣子麼,還是差點。
柏邵心拿鏟子翻炒了兩下,回頭看我一眼,笑的像只嬉皮猴:“你肯叫這裡‘家’了啊。”
“我口誤,你別誤會,我是回來取衣服的,這就走,你這麼喜歡耍我玩,恕不奉陪。”
“瞳瞳——”
他叫我,我不理。
他放下鍋鏟追了出來,擋住我的去路。“瞳瞳,我這不是在等你?”
“你說晚餐之前找到你,我以為——”就在掉頭的時候,我腦袋裡跳出一大堆責怪他的理由,只要我的口條再順點兒,我就能破天荒低滔滔不絕用口水淹死他,可是——
柏邵心用了我永遠都會服輸沉淪的一招——推到牆上強吻。
我呼吸不暢,微微睜開眼睛,情緒來的太快,如洪水猛獸,低頭一望,太有礙觀瞻了,圍裙、毛衫、襯衫啊什麼的,亂糟糟地扯了一地,我仰著頭,他用力吻過嘴唇便開始下移,大手在裡面歡快地遊弋,我一縮一縮貼到牆面,聞到一股焦味,哼哼幾聲扯他頭發。“該去翻一翻了。”
柏邵心喘息著,一雙烏沉沉的雙眼盯緊我,像是一匹狼見到了只不知好歹隨處亂溜達的麋鹿。
“知道為什麼選家裡麼?”
我垂下眼睫,不敢直視,他的眼神、肢體暗示著與先前那番疏離截然相反的濃濃佔有慾。
“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