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邵言恨恨吐口氣,放開我,出去開門,門鎖似乎剛被開啟,一聲哀嚎和物體砸中地板的咚咚聲便悽慘地爆裂出。
“你對她幹什麼了?我跟你說過,你玩任何女人都行,就是不許碰她,柏邵言,你把我的話都全當成耳旁風了,是不是?”
我摘下衣繩上的浴巾把自己圍住,模糊地聽著,心尖跟著簌簌地戰慄。
半響過後,另個音色相似的人高聲駁道:“你憑什麼身份命令我不能碰她?”不屑地嗤笑,“呵,你究竟站在立場阻止我?一個伺候你的女人還不夠,非要再從我這裡搶過去一個?!啊——是不是因為她和曾經死在你手裡的女人很相似?”
我的十指緊扣手心,身體沿著門口冰涼的瓷磚滑落到地上,“嘭”,有人匆忙推門進來,站到我面前,曲起一條腿,緩緩蹲□子。
曾令我深深著迷的味道越來越近,他捧起我流淚不止的臉,血絲盤桓的眼裡盡是心痛和不可置信,我看的有些呆,抬起手臂,觸到他臉頰上的幾滴晶瑩,一度以為那是錯覺或者…‥幻覺。
“瞳瞳……”柏邵心溫柔輕喚,眼神在我裸露出的地方無力地掃,卻用從未聽過的陰狠聲音問我,“誰把你弄成這樣?”
誰?我看著他,想告訴他:是你。
像怕弄疼那尚為新鮮的傷口,他的手指輕柔拂過我的肩胛,爾後,俯過臉來,濕熱的唇一點一點在上啄吻,似在安撫它的痛楚。
柏邵言跛著腳踉踉蹌蹌走進浴室,柏邵心猛地起身,揪起他的領子,隆隆的低音像只發怒的猛獸:“你夠了沒有?你喜歡一個人就是用這種表達方式?嗯?軟禁她,強迫她?我現在就要帶她走。”
柏邵言抿唇一笑,整張臉詭異起來:“是你夠了沒有?你親口問問穆瞳,她到底肯不肯跟你走。問問她是想做小三啊,還是贖罪用的替身?”
“你胡說什麼!”
柏邵心弓身把拉起我的胳膊,我肩膀戰慄著,不知怎的,所有的怨懟和仇恨都化作一股力量,啪地,揮出一個弧度,手掌脹脹的痛,更令我痛的是柏邵心挨過一巴掌後那驚異和不解的眼神。
我失神地看向自己的手,瘋婦一樣穿過兩人跑出去,外面真冷,地獄裡是不是這個溫度?
門口的保鏢還在,我極快地轉身換了條山路,哪知才走幾步,腳下踩空,重心一歪,接著便是渾身被利器刺穿一般的疼,著地時,我彷彿可以聽到左小腿傳來一聲斷裂的咔嚓聲,剛才身後還真切的呼喊已經被黑暗湮沒,疼痛,黑暗,疼痛,黑暗,互相交替地折磨……
“瞳瞳,醒一醒!求你了,醒一醒!”
又以為是幻覺,所有感官都變得虛無,只剩下一聲聲呼喊,第二次了吧,這樣等待死亡是第二次了,似曾相識的氣息,似曾相識的觸控,費盡力氣一睜開眼,和上次一樣,出現在眼前的竟還是上次那個人。
柏邵心驚喜的笑臉在那隻醫用小手電的照射下,有些讓人覺得恍如隔世。“你忍忍,千萬別亂動,我給你固定好揹你上去。”
剩下的唯一一點力氣我不想和他說話,只想打他,他握住我的手腕,力氣不大,語氣卻強悍:“聽話,別亂動,你的左腿可能骨折了,等你康複想怎麼打我都行。”
我收回手,脾氣竟然悉數消失。他不知從哪裡找來的木枝將我的左腿固定住,布料在那上一勒,我疼得短促地叫一聲。
“弄疼你了?對不起。”手電的光返回來,我才發現他赤著手臂,襯衫的兩個袖子被撕掉,而我身上穿著的是他的外套和絨背心。
固定完受傷的腿,柏邵心把手電給我:“拿著。”然後背過身去,擺擺手指示,“上來,小心點。”
我呆愣攥著胸前的衣襟,眼前越發不清,痛覺神經慢慢蘇醒,動一下就牽扯出幾分疼。
他後退,藉著微光拉過我的手搭在他肩膀。“別害怕,先回民宿,我給你處理一下傷口再下山。”
我深知此時不該任性,乖覺地沒出聲,微微傾身伏上。
山路十分陡峭,確切來說,他腳下的根本不能成為“路”,而是碎石子和濕滑的草地,我緊緊抱著他的脖子,什麼疼,什麼苦,通通拋諸腦後,屏住呼吸,隨之在林中搖搖晃晃,生怕他一滑,我倆一起栽進山溝裡,原來人的求生意志只是一種本能,縱使軀體千瘡百孔,也不想輕易送命。
手電照著崎嶇不平的小道,他揹著我終於來到一條石板鋪成的山路。
我暗暗鬆口氣,知道小命保住渡過一劫了,一股壓制已久的邪火湧上頭頂。
“為什麼救我?”
柏邵心頓了頓,微喘著:“在公,我是醫生,救人是天職,在私,你是我的女朋友,就算用我的命來換你的,也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