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安抬手攔了一下,道:“就像你不希望吵到這位一樣,”掃了一眼容珏,“我也不希望吵到陳。”
晏池微愣。
易安並不因為晏池的不信任而不悅,一派風輕雲淡的模樣,又道:“我見過你。”
“見過我的人很多。”晏池道。
作為當紅的頂流影帝,見過他的人多了。
“小時候。”易安薄唇一動。
晏池心底倏地停了一拍,好像抓到什麼契機似的,眼皮抬起,銳利的目光一掃,對他的話詫異又持有懷疑。
易安悠哉哉地笑,朝不遠處的開放式的接待室抬了抬下頜,率先走了過去,“小時候能讓我記住的人不多,你算一個。”
他找了一個紙杯,慢條斯理地在飲水機前倒了一杯水,放到長桌上。
晏池聽他一副篤定的語氣,臉上的表情沒有太大的變化,卻是邁著修長的腿,走了過去,拉開椅子,坐下。
“我對你,倒是完全沒有印象。”
易安不在意他的懷疑態度,像老闆一樣走到晏池對面坐下,“你今天來的目的是什麼?”
他料想晏池不會願意主動開口,便又猜測道:“是覺得自己犯病了?還是想挖開那些令你痛苦的記憶?”
晏池臉色終於有了變化,質問道:“你什麼意思?”
“我想你心裡對我的話已經有一定的判斷了,我已經證明瞭我的能力,現在該輪到你把自己的想法告訴我了。”易安道。
他十指交疊在身前,一臉嚴肅地盯著晏池,“你是想挖開那些記憶,還是想繼續封存?”
晏池低沉地吐出幾個字,“我要想起,全部。”
“可你的眼神告訴我,你在猶豫。”易安實事求是地說。
晏池剎那間,感覺自己像是被剝開了心髒一樣。
他不得不佩服易安的敏銳。
那些記憶對於容珏來說,是傷,是痛,是難以釋懷的苦。
但是對於他來說,是欺壓,是控制,是為所欲為的孽。
他欠的是債。
現在求的是愛。
欠的債,可以彌補,可以償還。
求的愛還能在那片充滿荊棘的債裡找到片刻的救贖嗎?
他無法確定。
容珏也一樣。
沒有那段以及記憶,他和容珏都可以自欺欺人的繼續好下去。
他一旦想起那些,就成了紮在容珏心裡的,血淋淋的刺。
如果拔不出來,容珏或許不會再接受他了。
“你很……善於觀察。”晏池啞聲開口。
“催眠師嘛,總要有點吃飯的技能傍身。”易安十分坦然地接受了晏池的誇獎贊。
晏池內心波瀾起伏,忽然有種想向他說一說與容珏之間的事的慾望,但是強烈的防備心還是讓他按捺下來。
他沒有把自己的私事說給別人聽的習慣。
頓了頓,問道:“你說見過小時候的我,那時候的我是什麼樣的?”
易安沉吟了一下,右手食指摩挲著下頜,“病人。”
晏池不滿意這個回答。
易安繼續道:“或者說,患有躁鬱症的瘋子,有自殘傾向的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