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頒發聖旨的是桂圓公公,桂圓公公看到沈溪石和顧言傾頭一次沒有笑,等兩人跪下,將聖旨放到了沈溪石托起來的雙手中,沉聲道:“革職,流放到巴州,明日啟程。”
“謝主隆恩,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沈溪石臉色平靜地脫下了他的朱裳緋裙,雜花暈錦綬和金魚袋,交給了桂圓公公身後的小黃門。
身後的家僕除了許伯,都默默留下了眼淚,卻沒有人敢出聲。
桂圓公公嘆息了一聲,深深看了沈溪石一眼,輕輕道了句:“保重!”
許伯如以往一樣,拿出了早已備好的荷包,塞給了桂圓公公,桂圓公公擺手道:“明日就要走了,也來不及兌換銀子,上路身上帶著吧!”
桂圓公公頭一回沒要沈府的銀子,許伯沒有再勸。
只著了一身雪青裡衣的沈溪石輕輕回身抱住了阿傾,“阿傾,要你和我一起受苦了!”
顧言傾笑笑,“不過是換個地方罷了。”
其實就算是查封家産,顧言傾也不怕的,她這些日子在外頭開的店鋪,都是掛在藿兒和荔兒名下,而且藿兒和荔兒的賣身契一早就還了她們,在官府登記造冊了的。
懸在頭上的劍終於落了下來,顧言傾回身吩咐許伯道:“將府裡庫房裡的東西都立即拉到珍寶閣去。”又對荔兒道:“收拾一些細軟,每人兩身換洗的衣裳,再加一身襖子就可以了,備些常用的藥材,人參撿幾根年份長的帶著,再讓人出去買些肉脯。”
見藿兒還怔怔的,過去笑道:“左右我去哪你和荔兒跟著去哪,怕什麼?”
藿兒茫然的眼睛忽地亮了起來,“主子說得是!”
顧言傾才道:“去跑一趟景陽侯府和林府,讓靜晏和姨姨不用擔心,去吧!”
藿兒依言去了。
沈溪石見她都吩咐完了,將她攔在了懷裡,“阿傾,是我拖累了你!”
顧言傾搖頭,“真不一定是我們誰連累誰呢!”
沈溪石輕輕笑著啄了一下言傾的嘴唇,“不管是誰連累誰,我都不會放開夫人了!”
顧言傾仰頭回應,“我也是!”
沈溪石這才放開了言傾,“你在府中照看著,我去一趟明遠伯府!”
顧言傾疑惑他這時候為什麼還去伯府,卻沒有問什麼,只道:“早些回來。”
藿兒出門不過一個時辰,杜氏和魏氏都跑了過來,兩人行色匆匆,還沒看見言傾,便都紅了眼,顧言傾笑道:“姨姨、阿晏,你們不用擔心的,我陪著溪石去,帶夠了銀子,一路上也不會吃多少苦的。”
杜氏握著言傾的手,一個勁地搖頭,到底是流放,言傾還不懂這裡頭的門道,他們能花錢過得好些,別人也可以趁機花錢,弄死他們。抬手撫摸著言傾的臉道:“溪石和你林叔都太固執,不然,我們可以去丹國的,何苦受這個罪!”
顧言傾知道杜姨只是口頭上說說,笑著搖頭,林叔是名相之後,祖父和父親都是忠烈,溪石的身份在那裡,而且官家這些年待他也不薄,這樣的兩個人如果現在逃到了丹國去,子孫後代都要背一輩子罵名的。
而且林叔和溪石都不是貪生怕死之人,他們生長在這個時代,有這個時代鑄就的君君臣臣父父子子的價值觀,顧言傾不會左右溪石的想法和人生。
魏靜晏道:“凡是娶了丹國貴女的,這一次都收到了聖旨,去各個犄角旮旯裡或做主薄或做縣尉,行瑜和蕭蓁兒去梓州桐山縣,梓州和巴州都在蜀地,你們倒可以同行一段路。”
顧言傾點頭,不同於溪石是流放,景行瑜是去做縣尉,背後又有景陽侯府做靠山,和景行瑜一起,一路上溪石也有個照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