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是沈寶晴對這人有些忌憚,笑臉應了,倒沒有再多說。
沈溪石帶著官家和桂圓公公在自個的宅子裡走了一圈,進了書房,官家略略看了幾眼珊瑚樹,博古架子上的花瓶、玉器,嗤笑道:“朕尚不知道,沈卿何時斂了這許多民脂民膏。”
桂圓公公笑道:“自是下頭的人孝敬的,不瞞陛下,小底也收了一些呢!”
元帝也不過是趁興打趣兩句,見沈溪石面上淡淡的,一副你不都知道的模樣,有些意興闌珊地道:“朕這許多年,就這一個皇子。”
元帝說的不明不白,沈溪石卻是冷哼了一聲:“微臣這許多年,也就一個顧小娘子。”
“嘖嘖,沈卿,克己服禮你可還記得?”
元帝話音剛落,便看見書房內壁上掛著的一張美人圖,似乎有些年頭,上頭的小娘子不過豆蔻年華的模樣,他也是熟悉的,淡道:“人都已經娶進了門,這幅畫收起來吧!”
元帝話音一落,桂圓公公便上前來,微微抖著手準備將畫收下來,沈溪石也沒有阻止。
桂圓公公收了畫,去了門外守著,尚覺得手心發燙,先前在禦花園裡頭,他就覺得那顧小娘子與以前的那一個顧家的,有幾分肖像,今兒個見了沈樞相這裡的畫,才知道,原來當真是一個人!
最讓他心驚的是,陛下知道!陛下還默許了沈樞相娶她為妻!
單單陛下對沈樞相的這一份縱容,便不是大皇子所可以仰望的。
心裡對沈樞相不由又忌憚了兩分。
書房裡頭,元帝沉聲道:“慎兒這邊你不用擔心,朕已想好,封他一個安王,等大婚後,便去滇南的封地。”
沒有意料之中的感激或“嗯”,沈溪石淡漠地問了一句:“為何?”
為何這般幫他,甚至可以越過唯一的皇子,這許多年來,沈溪石不是沒有想過,為何陛下對他,亦兄亦友,自來庇護有加,無論他做什麼違禁的事,陛下都不以為意。
譬如這回,他已經找人盯住了大皇子,只要他敢進府,或是在迎親的某一個環節,做了不該做的,他都不會手下留情。
他絲毫不懷疑,如果今日陛下不會突然登門,現在站在他面前的,定然是趙慎。
元帝深深地望了沈溪石一眼,“因為朕要你終其一生,皆為輔佐朕守護好這萬裡江山而活。”
沈溪石對上元帝不怒而威的眼眸,微微笑了一下。
一如多年前,他問陛下,他為何要從一眾殿侍中單單選了他,陛下說,“朕觀你有將相之才。”
所以,一直是陛下相信他有將相之才,他才真的會走到了如今這一步。
但是敏銳如沈溪石,他已然明白,陛下要悄無聲息地按住趙慎和他的瓜葛,並不是因為他有所謂的“將相之才。”
因為,陛下從來沒準備將皇位傳給趙慎,他和趙慎之間也不會存在什麼君臣沖突。
直覺告訴他,陛下是在庇護他,沈溪石覺得他好像抓住了什麼東西,但是這種感覺倏忽就不見了。
淡淡地道了一句:“微臣多謝陛下!”
官家不知道什麼時候帶著楊惠妃走了,從前廳過來,準備去看新娘子的孫氏不意會在月門前遇到沈溪石。
“兒子見過母親。”沈溪石淡淡地道了一句。
孫氏微微笑道:“你且去忙吧!”
看著穿著緋紅吉服的沈溪石遠遠地走過去,孫氏眼裡閃過懊悔。自己當年究竟是懦弱了些,沒有護好這個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