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也只有楚王爺敢提!眾人尚在驚詫中,忽聽沈溪石道:“臣附議。”
張丞相也道:“臣附議,如今丹國使者尚在汴京城中,若是因著遷移百姓,惹出幹戈來,我趙國面上難免無光彩。”
上頭的元帝沉吟道:“那處宅子荒廢了許久,模樣兒倒是在的,好生修葺一番,倒是不錯。”
這便是定了下來了。
大皇子垂了眸子,淡淡地看向了沈溪石,其實汴京城的廢宅子何止那一處,西雲大街上的顧家廢墟佔了三分之一的街面。
沈溪石這般急切地附議,便是不想讓人提到顧家。
楚王爺又道:“還有第二件事,大皇子既是要出宮建府,也該娶妃了,應著禮部將各家適齡女子的畫像送呈到皇後和太後娘娘跟前。”
張丞相道:“微臣鬥膽提議,眼下丹國尚有許多和親的貴女居住在都亭驛,不妨也一併作了畫像,呈到宮中來。”
此話一出,便是大皇子也怔住了,父皇雖然沒有明面上說要納東羅郡主為妃,但是此事連他都知道,張丞相這只老狐貍又如何不知,既是知道,還敢提議?他們不禁讓他得罪皇後,還要見罪於父皇!
上頭元帝靜默半晌,出聲道:“如丞相所奏。”
卻是聽不出喜怒。
事情至此,便已討論得差不多,陛下像是也有些乏了,道:“今天就到這裡吧,沈卿留下來陪朕下盤棋。”
建府之事已然沒有異議,皇上要留沈溪石下來討論的,自然是選妃一事。
對於陛下獨留沈溪石,眾人已是見怪不怪,趙慎卻是頭一回深切地感知到,這個僅比他年長三歲的沈樞相,竟比楚王、張丞相等一幫老臣還受父皇的待見。
他以往只是聽說父皇頗為信重這位伯府的庶子,若是連他的婚事,剛及弱冠之齡的沈溪石都可以參與討論,這份“信重”便頗有些不同尋常了。
等眾人退下以後,沈溪石和元帝都離了位子,來到了右邊的一張小圓腿紫檀木方桌上,宮女朱闌拿了兩個裝著黑白棋子的陶罐出來。
元帝選了黑棋,一邊下著棋子,一邊問沈溪石,“張丞相的提議,你怎麼看?”
“張丞相曾經和微臣言及此事,端看陛下的意思。”
元帝“哼”了一聲,“你這金蟬脫殼之計,使得光明正大,你就不怕朕怪罪你二人私下妄議朝政,裹挾朕的意願?”
沈溪石淡道:“陛下聖明,臣和張丞相併未有此意。”
元帝手中的棋子滯了一滯,抬眼輕輕看了一眼沈溪石,“你當知道,朕並不屬意大皇子為儲君,若是他娶了東羅郡主,得到了丹國南院大王的支援,在朕百年後,怕是極有可能登極!”
沈溪石捏著手中的白玉棋子,食指與拇指微微用力按了一下,似乎要確定剛才自己聽見的東西可是耳鳴,微涼的白玉棋子,很快溫熱起來。
“陛下,您正值盛年,若是東羅郡主入了後宮,誕下龍子,豈不更是一樁禍事?”
眼下丹國雖與趙國互不侵擾的盟約已經執行了三十多年,但是不可否認,這是在前三十年的那一場大戰中,丹國失了元氣,眼下丹國君主與李國公府所出的皇後感情甚篤,但是丹國朝野上下對於吞併趙國,卻是一直都蠢蠢欲動的。
若是東羅郡主誕下了元帝的龍子,丹國人只要扶持此子上位,便可以不費一兵一卒吞了丹國。
沈溪石又道:“陛下,大皇子可娶其為側妃!”
正說著,禦書房外頭,長寧殿的如非嬤嬤忽地求見,桂圓公公正說著陛下在與沈樞相下棋,裡頭元帝便道:“傳!”
如非進來行了禮,一臉喜意地道:“陛下,娘娘請您即刻去一趟長寧殿。”
元帝打量了一下如非,心裡忽地有了一個不甚確定的想法,立即起了身,連一旁的沈溪石都忘了交代兩句。
外頭桂圓公公已經在唱著“擺駕長寧殿。”
如非對著沈溪石微微屈膝,道:“請樞相大人代貴妃娘娘向顧小娘子問好。”
說著不著痕跡地摸了摸腰上繫著的紅色杜鵑花織錦香囊。
沈溪石眸子微動,點頭道:“多謝貴妃娘娘,溪石定然帶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