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凝萱望著顧言傾的背影,笑道:“娘娘您莫生氣,顧小娘子畢竟出身鄉野,舉止有些無狀。”
沈太後嘆道:“這麼個上不得臺面的,你也願意讓沈溪石收了她,依老身的意思,不如遣回蜀地。”
魏凝萱搖頭:“娘娘,正因為是上不得臺面,沈溪石便是再喜歡,也不過是一個物件罷了,今兒個是娘娘恩慈,她才得見慈顏,日後不過是沈府裡的一個玩物,礙不著臣女的道。”
沈太後搖頭笑道:“你這丫頭,在老身面前也這般心直口快,就不怕老身責怪你不端莊良善?”
魏凝萱上前兩步,倚在沈太後的臂膀上,輕聲道:“臣女知道娘娘真心疼臣女,臣女定然像對自己的阿婆一樣孝敬娘娘。”
沈太後望著魏三娘子頭上的薄紗牡丹珠花,笑道:“傻囡囡,不枉我疼你一場,老身一心就盼著有個活潑可人的女兒,可是苦求多年,送子娘娘竟也沒憐惜我半分,膝下無女,老身一見你,心裡便歡喜,明兒個老身就給你賜婚,讓你早些了了心願,有老身在,誰也擋不了萱兒的路。”
顧言傾在耳房裡捧著一個雕漆如意雲紋痰盒嘔了半晌,才微微緩過來氣,一旁伺候的小宮娥端了漱口的水過來,顧言傾小聲地問道:“想請教下小姐姐,我方才在娘娘跟前這般失禮,娘娘是否會怪罪啊?”
那小宮娥憐憫地看著顧言傾,卻是搖頭道:“奴婢也不知,小娘子既是林夫人的義女,想來太後娘娘看在淑太妃的面上,也會大發慈悲的。”
顧言傾忙從荷包裡拿出一隻分量頗重的金鐲子,抓住了小宮娥的手輕輕往上一套,這鐲子上頭全無花色,一看便不像宮裡頭的東西,卻是實打實的金子,在小宮娥驚喜的眼眸裡,悄聲道:“勞煩小姐姐,幫我喚一聲偏殿裡頭的淑妃娘娘。”
那小宮娥輕聲道:“小娘子放心,淑妃娘娘跟前的扶雲姑姑是奴婢的幹娘,這鐲子,奴婢卻是收不得的。”雖不捨,小宮娥還是要脫下來。
顧言傾忙攔了她,“既是相熟的,小姐姐更應該收下才是,絮兒只有感激小姐姐的。”
小宮娥也沒再推脫,伏在顧言傾耳邊道:“小娘子一會只說夜裡著了寒,涼了胃。”
顧言傾連連點頭,這是腸胃炎,症狀有嘔吐。
南明殿裡頭,寧德太妃看著自個的女兒彤玉公主,長籲了一口氣,“你這孩子,何苦要趟這一趟渾水,左右不過是杜恆言的義女,又不是親生的女兒,你便是不跑這一趟,熙文還能怪你不成?”
頓了又道:“再說,這一回求你的只是沈溪石,還不是恆言。”
彤玉公主紅唇微抿,笑道:“母妃,玉兒又不單單是為了這事兒來的,不過是想著許久沒有回宮看您了,趁機回宮來看看您罷了。”
寧德太妃微微搖頭,“我還不瞭解你的性子,但凡是和杜家有關的事兒,你就是舍了這公主的位份,也要給他們家做好了。”
彤玉公主垂了眸,玩著腰上繫著的宮縧,溫溫柔地笑道:“也是因為駙馬對女兒好,女兒總想著投桃報李。”
這話一出,寧德太妃想著平日裡駙馬對女兒百依百順,甚為疼惜的模樣兒,心上也軟了一些,“罷了,罷了,母妃就陪你跑這一趟。”
寧德太妃原是沈太後的死對頭,後來沈太後從宮外搜羅進了一妙人兒,才在先帝跟前分走了寵愛,這妙人兒便是現在的淑太妃。
但是寧德太妃並不記恨淑太妃,只因在先帝去後,淑太妃一心一意湊合了彤玉和殿前都指揮使杜熙文的婚事,讓彤玉得了一個如意郎君。
知道女兒過得好,寧德太妃便是日日青燈古佛,心裡也甘之如飴。
兩人收拾了一番,便往承禧殿裡去,寧德太妃拍了拍女兒的手,輕聲道:“幸虧你進宮得早,若是掐著點進來,太後怕是又要疑你是有心來撈人的。”
彤玉點頭,“熙文也是這般說,所以女兒得了訊息一早便來了。”
不笑半柱香的功夫,寧德太妃和彤玉長公主便到了承禧殿門口,自有守門的宮女去通報。
彼時,沈太後正叫了小孫太醫來給顧言傾號脈,聞得寧德太妃和彤玉長公主過來,沈太後瞥了眼常嬤嬤,常嬤嬤立即道:“彤玉公主辰時末進的宮。”
她是巳時初才回的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