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正所謂神仙打架凡人遭殃,聽說禦膳房的大小黃門都急得將磚縫裡的碎銀子掏出來打點承禧殿中伺候的,好摸出一條活命的法子。
小宮娥們背上瞬時便一片汗津津的,忽聽莊淑太妃道:“行了,你們先下去吧!”
一個個都如蒙大赦,退了出去。
眼下也就莊淑太妃還能在太後娘娘跟前說上兩句話,先帝在時最寵愛莊淑太妃,可是彼時莊淑太妃便與太後娘娘交好,兩人一同將官家推上了帝位。
先帝一走,太後從椒蘭殿搬進了承禧殿,莊淑太妃跟著搬進了承禧殿的偏殿,整日裡伴著太後娘娘說話,太後娘娘喜歡什麼,太妃便也喜歡什麼,太後娘娘責罵了哪位妃嬪,莊淑太妃便也跟著不喜這位妃嬪。
看著內殿裡頭伺候的宮娥和小黃門魚貫而出,莊淑太妃才道:“姐姐莫怪妹妹多嘴,姐姐雖不喜沈溪石,可是官家惜才,認定沈溪石會是一位不可多得的良臣,官家還年輕,慮事或有不周全之處,姐姐少不得多擔待下,沒得為了些不相幹的人傷了母子情分。”
太後也嘆道:“你說的我何嘗不明白,可是沈溪石偏偏是沈清薇生的,哀家如何不憂心!”
要說已經貴為大趙國太後娘娘的沈清茉有什麼不順心的,便是當年一時疏忽,讓族中汙名昭著的堂妹爬上了先帝的龍榻,即便是堂妹沈清薇早已在後宮的傾軋中化為一堆白骨,可是沈太後至今想起來,仍是有剜心之痛。
“枉她沈清茉自詡為才女,卻過不得清心寡慾的日子與護衛做那茍且之事,等珠胎暗結,她為了活命,竟還使計蒙騙了先帝,可笑先帝竟也允許她生下這個孽障。”沈太後想起當年沈清茉在皇兒繼承皇位的關鍵時候鬧出的醜事兒,險些陷得她與皇兒於萬劫不複之地,胸腔裡便還鬱著一口氣。
“礙於先帝的面子,哀家只得留著沈溪石一條命,但是卻再容不得那賤人還能享後嗣的香火!”
莊淑太妃見太後眼眸裡的恨意掩都掩不住,忙換了話道:“姐姐,恕妾身愚鈍,那魏三娘子雖說身子骨弱,不宜有子嗣,但是沈溪石納妾或養外室不也是一樣可以孕育子嗣?姐姐何以只允許沈溪石娶魏三娘子呢?”
沈太後微轉了眸子,沉沉地看了淑太妃一眼,半晌才緩緩地開口,可是每一字聽在淑太妃耳中卻如遭雷擊。
“石寒花,男女歡好之際,浸入軀體,流經四肢百骸,蠶食元氣。”
魏家雖是世襲的國公府,不過是烈火烹油罷了,自她知道魏三娘子痴迷於沈溪石後,她便常常召喚魏三娘子入宮,在飲食裡加了些東西。
她怎麼可能讓那賤人的兒子在她跟前好好地蹦躂。
莊淑太妃沒有掩蓋心中的詫異,憂心地道:“姐姐,您先前不是和官家說,只要沈溪石娶了魏三娘子,便不再記著先前兒的事嗎?官家若是知道,只怕……”
沈太後輕輕地看了莊淑太妃一眼,不辨喜怒地道:“哦?你會告訴益兒?”
“怎麼會?妾身自來不會壞姐姐的事兒。”莊淑太妃邊說著邊拈了一枚果脯到嘴裡,上頭的蜜霜兒甜得讓莊淑太妃心口跳得更快了些,“也怪道姐姐不愛吃,禦膳房這回連果脯都膩成這般。”
她以為太後只是看出來官家對魏家已有了下手的意思,才會給官家許諾,好讓官家不再摻合她的事兒,不成想,從頭至尾,太後都沒想過饒過那個孩子。
沈太後瞥了莊淑太妃一眼,淡道:“那就接著撤下去吧!”
她不信皇兒還真能餓死她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