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你從沒想過你會登上權力的頂峰?”
“沒想過。”西嶺月輕輕搖頭,“從前我只想一家和美,如今……我只想用最小的代價解決此事。”
“什麼才是最小的代價?”蕭憶通透地問,“你死?還是我和父親死?”
“我……我不知道。”西嶺月驀地感到很頭痛,緊緊依偎著李成軒。
“少主!”就在此時,朱叔帶著一隊人馬忽然出現,對蕭憶說道,“閣主吩咐,要把月兒和福王綁到陣前去做人質。”
西嶺月立即站了出來:“我才是康興殿下,你們誰敢?”
朱叔聞言猶豫一瞬,竟“撲通”一聲跪倒在地:“殿下,是老奴冒犯了!可眼下老奴沒的選了!您放心,老奴會拼死保護您的安全,一旦咱們脫離險境,老奴立即以死謝罪!”
說罷,他朝西嶺月重重磕了一個頭,旋即示意手下將兩人五花大綁,押下瞭望臺。
落日熔金、殘陽如血,黃昏的風吹拂在太平山腳,彷彿預示著一場腥風血雨即將到來。
荊南的兵馬並未進城,從東城門外直接繞到了太平山;山南西道、山南東道和劍南東川的兵馬則駐紮在武寧縣外,配合荊南從北、西、東三個方向形成圍困之勢;黔中道兵馬還在路上,但已受命圍堵城南的水路。
這是裴行立的主意。因為大軍一旦進城,必定要與武寧縣的暗衛展開廝殺,他們對城中佈局不夠瞭解,容易誤入
陷阱,不如在城外包圍待命。這一次行動,他也是城外三軍——山南西道、山南東道、劍南東川的總指揮,坐鎮城南,佔據水路要塞。
而新任劍南西川節度使武元衡、荊南節度使裴鈞則親自帶隊,領著三萬人馬來到太平山腳下,與半山腰的蕭致武展開對峙。
晚風颯颯,淩厲而肅殺,吹拂著兩陣旗幡,各不相讓。
“武相爺不愧是武氏族人,竟讓你找到了這裡。”蕭致武最先諷刺出聲。
“不敢。還是西川縣主聰慧,及時找出了南浦郡,本官不過略加推猜而已。”武元衡刻意說道。
蕭致武果然面色一沉,暗恨自己沒有早一步把真相告訴西嶺月,反而促使她站到了對立面上。
“相爺出身武氏一族,如今卻幫著李唐皇室,就不怕天下人恥笑?”他冷笑質問。
“李、武兩家本就一體。當年則天皇後留下遺言,去帝號,還政李唐,本官身為她的曾侄孫,自然順從曾祖姑母的遺願行事。”武元衡得體應對。
聽聞此言,蕭致武目露憤恨:“你所效忠的李唐皇室,數百年來手足相殘、父子相煎,更對武氏一族趕盡殺絕!這也是則天皇後教你的?”
這一問,竟使武元衡沉默半晌:“則天皇後稱帝時,也對唐室子弟大肆屠戮,更對親子趕盡殺絕……李、武兩家的恩怨太多了,孰是孰非根本論不清楚,蕭先生又何必執著於舊事?”
“舊事?”蕭致
武仍舊冷笑,“你是武氏的叛徒,不必多說!今日老朽即便死在這太平山,也絕不投降李唐!”
武元衡見他軟硬不吃,也很惱火:“先生這話倒讓本官看不明白了。武氏一族遍佈天下,長安城內至少還有族人上百,本官從沒聽說有誰怨恨唐室,你姓蕭的外人為何要來置喙?你有什麼資格?”
“恐怕是個幌子吧!”郭仲霆也在一旁幫腔,“你是想借武周複闢,自己稱帝吧!”
此言一出,荊南大軍之中立即爆發小聲的議論,士兵們對這個猜測紛紛表示贊同。
蕭致武索性不再廢話,示意朱源霖舉起手中旗幡。一陣鼓聲隨即響徹天地,太平山上騷動驟起,是有大批弓箭手持箭就位,準備從山上各個方位向山腳投射火箭。
武元衡見狀大笑:“蕭先生,這太平山上盡是草木,你投射火箭不怕引火?”
“不勞相爺費心。”蕭致武顯然早有準備,又四處張望了一下,問道,“殿下和福王呢?怎麼還沒來?”
話音剛落,就見蕭憶和朱叔從山洞裡走了出來,身後一隊人馬押著西嶺月和李成軒。
“王爺!月兒!”郭仲霆連忙朝兩人擺手。
蕭致武遂指著兩人說道:“李唐無情,迫害武周,今日我就以李唐皇室的血脈開祭,告慰則天大帝在天之靈!”
“你瘋了!”郭仲霆立即呵斥,“王爺也是武後的後嗣,他是睿宗的五世孫!”
然而蕭致武根
本不聽,命令手下將李成軒押往陣前,只等他一聲令下就要舉刀歃血。
“誰敢!”西嶺月見狀嘶聲高喊,“我才是康興殿下!沒有我的命令,誰敢動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