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丹搖著頭,已掉下淚來:“不,王爺就是趕我們走。”
阿翠則上前一步,從袖中取出兩張身契交給她:“這是婢子二人的身契,王爺方才說交給您處置了。”
西嶺月伸手接過,更加覺得難以置信:“這……難道說你們犯了什麼錯,惹王爺生氣了?”
這下子阿丹不哭了,阿翠也不作聲了,兩人都默默低著頭,似乎被戳中了心事。
西嶺月見自己猜中了,忙問:“你們到底犯了什麼事,讓王爺連多年的情分都不顧了?”
阿丹咬牙不說話。倒是阿翠嘆了口氣:“娘子別問了,的確是我姐妹二人的錯,王爺生氣也是應該的。”她頓了頓,又強調道,“不過您放心,婢子們是太後宮裡出來的,到了長公主府也像是自家,會盡心服侍您的。”
阿翠越是這麼說,西嶺月越是感到不安:“我去找王爺問個清楚。”
她說著便要往外走,被阿翠、阿丹一把拉住,後者急急地道:“娘子就別去了,王爺他說……不見您。”
此事不必阿丹明說,西嶺月心裡也清楚。以李成軒的性格,若是真想撥兩個
奴婢給她,定然會事先問過她的意思,而不是像如今這般,不問一句突然就把事情做了,她這個新主子還是最後一個才知道。
西嶺月跺了跺腳:“王爺到底是怎麼了?不僅生我的氣,還生你們的氣?”
阿翠沉吟片刻,才道:“我們姐妹二人的確是惹王爺生氣了,但您不是。王爺是真關心您,才讓婢子二人隨您走的。”
“那他為何不見我?也沒問過我的意見。”西嶺月更加想不明白。
姐妹二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也都想不明白。
西嶺月只得放棄。事已至此,李成軒又言明不見她,顯然是心意已決。她唯有嘆氣道:“好吧,只能先委屈你們幾日,等過段時間王爺消氣了,我再找他說說情。”
阿丹忙擺手道:“不不不,娘子不必去說情。其實能跟著您,婢子們也是很開心的。只是……”她又想哭了,“只是婢子捨不得王爺,心裡有些難受罷了。”
阿翠也附和道:“是啊,娘子別往心裡去,婢子們是一千萬個願意跟您走。”
西嶺月點了點頭:“我知道你們的心情,畢竟你們在王爺身邊很多年了。”她見這姐妹兩人此刻心情不佳,也不好多說什麼,只道,“你們先下去吧,我還有些別的事。”
兩人也沒多問,輕聲告退。
不過一頓午飯的光景,阿翠、阿丹的去向就在府裡傳開了。西嶺月用過午飯在花園裡散步,就聽到幾個奴婢在
悄聲議論著——
一個問:“阿翠、阿丹不是太後殿下的人嗎?王爺怎麼說送人就送人了?”
另一個也很疑惑:“據說以前長公主和均王都要過,王爺都沒捨得給呢!”
“這還用問?明眼人都能看出來,阿翠、阿丹是太後給王爺預備的侍妾啊!”
“可這麼久了,也沒見王爺和她們……不過倒是極寵信的。”
“可能是王爺真疼西嶺娘子吧!說來也是個坎坷的,終於找到父母了。”
“呸!你還可憐西嶺娘子?人家可是認祖歸宗了,聖上的親甥女,長公主的女兒!還用得著你可憐?”
“唉,還是可憐可憐阿翠和阿丹吧!雖然西嶺娘子也不錯,可……跟著個女主子,哪有跟著王爺自在。”
……
西嶺月聽到此處,又悄悄地原路返回,誰都沒驚動。她回到房中躺了一會兒,心中不斷想起那幾個婢女的話,越想越是煩躁,遂決定出去走走。
如今她身份不同了,出一趟門遠不如從前方便,被方管家拉著詢問半天,硬是給她派了一輛馬車。西嶺月拗不過,只得接受。
她坐上馬車出門,漫無目的地在長安城內閑逛,不知不覺就走到了西市。這裡是長安城乃至整個大唐規模最大的集市,足足佔了兩個裡坊大小,市內商賈雲集,店鋪林立,物品琳琅滿目,極其繁華。
在這裡除了買賣百姓的衣、食、藥、燭等日常用品之外,還有各種筆墨、屏風、珠
寶、皮貨,更有來自西域、扶桑、大食、波斯的胡商在此做絲綢和瓷器生意,開了不少胡商貨棧、胡姬酒肆。可以說只有你想不到,沒有西市買不到,天下貨物應有盡有。
西嶺月到了長安半個多月,還從未好好逛過西市,不禁心頭一動。她撩起車簾朝外看,隨處可見胡姬在道路兩旁招攬客人,更有不少異域風情的戲班在變戲法,諸如口中噴火、胸口碎石、徒手切肉等,好不熱鬧。
西嶺月覺得一切都很新奇,她這輩子見的胡人加起來都沒有西市多!她這般隨處逛著,也漸漸覺得心胸開闊不少。忽然間,她聽到有人在叫賣奶酒,便讓車夫停下,打算去嘗一嘗奶酒的滋味。豈料剛走下馬車,突然被人撞了一下,她反應極快地一摸腰間,錢袋果然被人偷走了!
她心中大急,拔腿便要去追那扒手,奈何西市人頭攢動,轉眼間扒手已消失無蹤。西嶺月著急地對車夫喊道:“我的錢袋被人偷了。”
車夫很是自責:“都是小人的錯,忘記提醒您了,西市魚龍混雜,什麼人都有。”
西嶺月感到很心疼,一咬牙道:“不行,我要找出那個偷兒!”
她話音剛落,忽聽有人喊她:“西嶺……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