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成軒看她:“你還有事?”
“今日你和憶哥哥進宮的事還沒說呢!”
李成軒顯然不欲多言:“沒什麼可說的。”
西嶺月心裡霎時湧上幾分焦急:“王爺,我知道你是為我好,可是……可是如今我好好的,沒少胳膊沒斷腿,你為了這個不讓我查案,是不是擔心過頭了?”
李成軒故作詫異:“誰說我是在擔心你?”
“啊?”西嶺月一時愣住。
“我今日沒見到吐
突承璀。”李成軒面不改色地扯謊。
“沒見到?!”西嶺月大為意外,轉而看向蕭憶,面露疑惑。
蕭憶避開她的目光,私下與李成軒交換了一個眼色,就看到後者俊目之中隱隱閃爍著無限深意,像是提醒,又像阻止,更像擔憂。
蕭憶接收到他的暗示,也故作遺憾地附和:“是啊,今日不走運,進宮一趟,只把阿度的事解決了。”
西嶺月打量著蕭憶,再次確認:“真的?”
蕭憶“嗯”了一聲。
西嶺月看著青梅竹馬的義兄,見他面容平靜;再看李成軒,亦是若無其事。她似乎相信了兩人的話,撇了撇嘴:“誰讓你們不帶我進宮!瞧瞧,沒我在旁邊出謀劃策,你們連人都見不到!”
她說著打了個哈欠,兀自推門走了,只留下兩個男人在屋內靜默無言。
李成軒一直望著她離去的背影,直至消失在視線之中,才收回目光,臉上流露一抹憂色:“看緊她,別讓她亂跑。”
蕭憶神色凝重地點了點頭:“王爺放心。”
三日後,李成軒再次去了安國寺。
巳時剛到,日漸升高,九月中旬的長安已然有了涼意。李成軒輕車簡從獨自前往,誰都沒有驚動,豈料剛走到東禪院,便聽到一陣嬌滴滴的笑聲從正堂傳來:“這金橘姜絲蜜呀,這個時節喝是最好的。找個罐子把金橘搗碎了和上蜂蜜,再把金橘皮和姜絲放進去醃兩天,待想喝的時候挖出一勺
來,加上少許溫水調和,既驅寒又潤肺,是秋冬飲用的佳品呢!”
“哦對了,您千萬記得,那罐子可不能見生水啊!”
李成軒站在門口朝內看,就瞧見西嶺月一張櫻口微啟,笑靨微紅,正神采奕奕地講解著金橘姜絲蜜的做法。安成上人傾耳細聽,時不時地詢問和點頭,間或咳嗽一聲。
李成軒也咳嗽一聲,清了清嗓子:“上人。”
安成上人和西嶺月同時回頭,前者一臉熱情地起身相迎:“王爺來了!”
後者則沖他眨了眨眼,掩飾住心虛,這才笑嘻嘻地迎上去:“王爺怎麼親自來了呢?婢子都已按照您的吩咐,請上人做好批註了呢。”
“是啊,”安成上人也笑,“貧僧已將批註做好了,正要交給西嶺女官。”
李成軒沒開口說話,視線越過兩人看向那桌案,就瞧見方才西嶺月坐的位置上,手邊放著一本攤開的《大唐西域記》,其上密密麻麻加註了很多批註,一看就是安成上人的手筆。
眾所周知,《大唐西域記》乃得道高僧玄奘法師所著,記載了他十幾年西取真經的所見所聞,內容涉及上百個城邦、地區、國家的風土人情以及典故傳說。誠然這本書很有價值,尤其是對西域的記載,曾為太宗、高宗兩朝先帝提供了許多治理西域的良策,然而這書實打實與佛學沒什麼太大關系,總體而言是一本風土志。
也不知西嶺月是從哪裡淘到
這樣一本書,冒充佛學真經來找安成上人做什麼批註,還是打著他福王的名義。李成軒頓時有些無奈。
可他又不能戳穿,只得順著西嶺月的話,朝安成上人回道:“《大唐西域記》乃玄奘法師的取經心得,內容高深,本王時常參詳不透,只好麻煩上人了。”
幸好李成軒的紈絝之名在長安遠播,安成上人也略有耳聞,便對他此舉沒什麼疑議,笑回:“哪裡哪裡,玄奘法師的著作,貧僧看上一萬遍也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