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者像是會讀心術一般,出言提醒她:“屏風。”
西嶺月想起前情,連忙接上話:“對對,只要我說出黃金屏風的秘密,幕後主使自然會水落石出。”
“黃金屏風?”高夫人露出敬畏的表情,“那不是上天示警嗎?”
西嶺月無奈失笑:“夫人,您不會到如今還以為我是兇手吧?”
高夫人張口想要反駁,但欲言又止。
倒是李錡突然開口:“今日衡兒要入殮,不能誤了時辰,改日再說吧。”
他說著便要往外
走,幸而裴行立一直守在門前,誠懇地勸道:“舅舅,想必您也希望盡快查出兇手,何不借此機會讓真相大白?世子下葬也能瞑目了。”
“的確,”李成軒出言附和,“本王今日也該啟程了,若是聽不到結局,也不好向太後及聖上稟明內情。”
李錡垂目沉吟一瞬,態度仍舊強硬:“不行!不能誤了衡兒的大事,今日不必再說。”言罷他又眯起雙目看向西嶺月,卻是對著李徽命道,“徽兒,你親自看顧西嶺娘子,切不可讓她有任何損傷,待衡兒下葬之後我再親自審問她。”
李徽躊躇著沒有領命,李成軒已搶先質問:“怎麼,僕射沒聽清本王的話?西嶺懷有身孕,本王必須帶她回京。”
原來這就是李成軒謊稱她有孕的原因,是想以此為藉口保護她!西嶺月終於醒悟過來,抬頭再看李成軒,只見他的面色突然變得很陰,是她從未見過的沉冷,顯然他生氣了。
然而李錡竟然一咬牙,上前跪道:“請王爺恕罪,西嶺娘子的去向,恕下官不能從命。”
“哦?李僕射是想包庇誰?”李成軒瞥著他,“還是說,這案子從頭到尾都是你的傑作?”
李錡面色忽地一變,勉強壓抑著惱怒回道:“王爺說笑了,下官只是……不想耽誤愛子下葬的吉時。”
“是嗎?”李成軒突然負手起身,踱步走至窗前,沉聲再問,“李僕射不想耽誤世子下葬的吉
時,就要耽誤本王護送生辰綱的吉時,耽誤皇太後大壽的吉時,耽誤聖上盡孝的吉時?我朝以仁孝治天下,李僕射是想讓聖上受天下人所指?”
這帽子扣得實在太大,李錡故作惶恐:“下官不敢。”
“那便繼續說吧。”李成軒轉過身來,噙笑回道,“畢竟護送生辰綱的侍衛已在寺外等候,本王也想按時啟程,免去他們辛苦。”
“什……什麼?”這一次不是李錡驚呼,而是高夫人。她顯然意識到了李成軒話中之意,這座金山寺已經被福王的人馬包圍了!
李錡卻是難以置信,因為據他所知,李成軒帶來的人手不多。他只得出言試探:“您只帶五百侍衛返京,也未免太少了。”
“的確不多。”李成軒笑道,“好在常州有兩萬義軍自告奮勇,願護送生辰綱進京,本王已經答應了。”
常州的義軍,不就是行刺李錡的刺客嗎!西嶺月很是意外,竟不知李成軒何時聯絡了這些人馬。
顯然李錡的臉色也變得萬分難看。方才西嶺月已承認劫獄,他便懷疑那晚營救常州義軍的男人是李成軒,此刻聽了這話更是確信無疑,但他不明白:“常州的……義軍,怎會進入潤州地界,下官竟然毫不知情?”
“大約是僕射你忙著世子的喪事,潤州刺史未能及時稟報。”李成軒回答得一本正經。
可想而知李錡此刻心情如何。試想兩萬義軍候在金山寺外,又
都是恨他入骨的,但凡他今夜敢有一絲狂悖,大約就會身首異處了。偏生今夜是愛子李衡的超度儀式,他並沒有帶過多人馬上山,敵我懸殊,不想大意至此。
見屋內無人再有異議,李成軒這才滿意地點了點頭,坐回位置上對西嶺月道:“你繼續。”
西嶺月突然覺得他深不可測,暗道幸好是友非敵。她深吸一口氣,鎮定了心神續道:“關於那兩扇黃金屏風,其實是齊家後人的一個小把戲。從始至終,根本沒有什麼畫面詭變之說,那兩扇屏風自打造開始,便是那樣詭異的畫面。”
“這不可能!”李徽立即反駁,“那兩扇屏風明明是母親為世子……”然而他說出“母親”二字之後,突然意識到了什麼,驚恐萬分地看向高夫人。
屋內眾人也紛紛反應過來——能夠威脅蔣氏夫婦,還能給遠在淄青的蔣二郎提職,除了李忘真之外,高夫人也有這個能力!畢竟她是淄青節度使的表姐,兩人的關系比親姐弟還親厚!
可是這實在太難以置信了!裴行立開口提醒西嶺月:“世子是夫人的親生子!”
西嶺月也是感慨:“正因為這個緣由,我從沒想過高夫人會有嫌疑,也對她的話深信不疑。但事實就是如此,是她收買刺客殺了自己的親生兒子,也是她一手主導了蔣府的悲劇……她就是真正的齊家後人。”
“你胡說什麼!”李錡指著她,大為憤慨
,“王爺,您就聽她在此胡言亂語,指摘我的夫人,擾亂我的家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