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成軒無奈反問:“經過上一次,我還敢帶你嗎?”
小郭支吾兩聲,強行辯解:“可上次我也沒辦砸,那兩位義軍也成功逃離潤州了啊,算是……有驚無險。”
李成軒掃了他一眼,沒有接話,看似心意已決。
西嶺月在旁聽明白了,估摸是上次小郭護送那兩名義軍刺客出逃,在路上遇到了什麼岔子,讓李成軒不得已出面善後。她忽然想起那晚李成軒劫獄的情形,後知後覺地醒悟道:“哦!原來王爺上次劫獄,就是白學士在幫您啊!”
“否則你以為
我如何能進入地牢?”李成軒看著她輕笑,“眼下才想起來問,是不是太晚了?”
西嶺月抬手扶額,也感到自己太過遲鈍,再想起那晚李錡的內院突然爆炸起火,也終於明白是誰在暗中幫忙了。
李成軒看到她一副遲鈍的表情,再次失笑,轉而對白居易道:“樂天不必見怪,她就是這性子。”
白居易聞言卻有些詫異,忍不住看了李成軒一眼,出言調侃他:“王爺說笑了,您連如此機密之事都告訴了西嶺娘子,可見她性子謹慎,下官沒有見怪。”
李成軒聽出他話中之意,漫不經心地笑了一聲。西嶺月卻沒聽明白,唉聲嘆氣地道:“唉,真是一言難盡。”
幾人說到此處,眼見天色愈晚,便決定立即前往節度使府。小郭自然是不樂意,哀怨地看著李成軒,試圖改變他的主意。只可惜李成軒不為所動,將他獨自撂在了客舍內,還叮囑道:“天亮之前,我若沒有回來,你便直接回長安去吧。”
他這句話說得很隨意,可小郭嚇得險些哭出來:“啊啊啊,王爺您別嚇我。”
西嶺月也嚇了一跳:“王爺,您這話什麼意思?”
“放心,我自有分寸,”李成軒不欲多言,轉而催促白居易,“走吧。”
三人乘車前往節度使府後門,雖只是一條街的距離,但近日宵禁查得很嚴,他們還是被攔了下來。幸而白居易戴著腰牌,三言兩語便將巡邏隊打發
走了。
待馬車行至節度使府後門,白居易也不著急下車,先對兩人道:“李衡尚未發喪,高夫人思子心切,去了金山寺祈福。今日李錡得閑去探望她,並不在府中。”
原來李錡不在府裡。西嶺月長舒一口氣,方才的緊張情緒頓時去了一半。李成軒早已知道此事,只點了點頭:“有勞樂天了。”
白居易便將馬車上的兩件黑色鬥篷遞給兩人,自己也穿戴上先前那件鬥篷,這才走下馬車,撩起車簾恭請李成軒下車。後者穿戴整齊走下來,卻見西嶺月愣在車中沒有動作。
“怎麼?”李成軒問道。
西嶺月對今夜的行動一頭霧水:“咱們不用喬裝打扮嗎?扮個侍衛什麼的?”
李成軒與白居易都笑了,前者言道:“你穿上鬥篷便是了。”
見他如此胸有成竹,西嶺月也不好多問,更知時機寶貴,便將鬥篷穿好,走到馬車邊準備下車。李成軒伸出一隻手想要扶她,她沒看到,低著頭直接跳下了馬車。
李成軒只得將手收回,有些無奈地笑。白居易隨即清了清嗓子,壓低聲音評道:“西嶺娘子不拘小節,沒有千金閨秀的矯揉造作。”
李成軒瞟了他一眼:“樂天多慮了。”
“多慮什麼?”西嶺月方才正在整理衣裳,沒聽到前一句,不禁好奇追問。
“沒什麼。”李成軒表情如常,看不出絲毫異樣,只道,“走吧。”
三人遂將帷帽戴在頭上,大搖大
擺地步上臺階,白居易出示了自己的腰牌。
此地雖是節度使府後門,但也守衛森嚴,人人如臨大敵。畢竟近日禍端太多,李錡加派守衛也在意料之中,侍衛們見三人遮得嚴嚴實實看不清面貌,好在都認得白居易的腰牌,還以為是李錡又有什麼秘密行動,便隨意盤問了幾句,將三人放行。
因著節度使府太大,出入都需乘坐肩輿,為了顯得逼真,白居易又領著他二人來到前院門房處,故作嚴肅地命道:“今晚有兩位僕射的貴客,撥三頂肩輿出來。”
門房見是白居易,根本沒多問一句廢話,立即派出三頂肩輿。三人各乘一頂,往李錡的書樓方向去。也不知白居易使了什麼法子,今夜書樓附近竟然沒有一個侍衛,三人大大方方地走上二樓,白居易指著藏書閣的門,低聲說道:“下官已經查明,李錡重要的卷宗都藏在此處,這是鑰匙。”他邊說邊將一串鑰匙遞給李成軒。
李成軒將藏書閣的門開啟,又將鑰匙還給白居易,道:“我們進去之後,你記得重新將這門鎖上,兩個時辰後再來開門。”
白居易接過鑰匙,道了聲“是”。李成軒便擦亮一個火摺子,帶著西嶺月走入藏書閣,兩人身後,屋門重新關上落鎖,然後是白居易輕悄的腳步聲漸漸遠去。
那晚劫囚之時,西嶺月也是出了這麼個主意,導致關鍵時刻差點逃不出去,故而見白居
易從外頭鎖上屋門,她不禁有些擔憂:“王爺,這法子保險嗎?會不會像上次一樣……”
“不會,”李成軒已經開始尋找卷宗,邊走邊道,“大不了跳窗。”
跳窗?西嶺月放眼望去,才瞧見書閣的東西兩面各有一扇窗戶,透著廊下的燈火,比屋子裡明亮許多。她拍了拍額頭:“對啊,二樓又不高,咱們可以跳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