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司法說到此處,合上小冊子重新放回袖中:“也就是說,除您之外,還有四人生還。”
四人生還?西嶺月在心中清算著,她前往節度使府時,帶了一名車夫、兩名婢女,除阿蘿之外,另一個是外院使喚的雜婢。除去這三人,應
當還有一人活著!
西嶺月心頭燃起一絲希望,立即追問:“能查出是誰活著嗎?”
曹司法搖頭嘆氣:“這麼多屍體都燒得面目全非,難度太大,除非……”
“除非什麼?”
“除非您逐一辨認,我們便能按照這戶籍上的名字一一排查。”
一一排查……西嶺月放棄了這個方法。她才來鎮海不久,又是冒充的蔣韻儀,根本沒把這府裡的人認全,如何能一一辨認再排查?況且有些屍體都燒得面目全非了!
西嶺月無力地回話:“我怕是認不全的。”
“這可就難辦了,”曹司法蹙眉,“按照以往的經驗來看,活著的那幾人之中必定會有兇犯。倘若您無法辨認出屍身,那便無法確定兇犯是誰了。”
對呀!經他這般提醒,西嶺月才想起,既然自己帶走了三人,則另外那一個下落不明之人最有嫌疑。她立即提起精神道:“這些日子兇犯會逃出城外,勞煩曹司法仔細搜查過往商旅。倘若兇犯逃不出去,應會再來這附近打探訊息,還請您多派些人手在附近留意著。”
曹司法見她說話辦事條理清晰,並無其她閨閣千金的軟弱哀傷,心中暗暗稱奇,面上也道:“啊!娘子與小人想的一樣,您放心,此事高夫人和刺史都交代過,小人定當竭盡全力查明真相,絕不讓令尊令堂枉死。”
西嶺月頷首道謝,朝他拜了一拜。
就在此時,外頭突然響起一陣爭執
,似有個女子聲音尖銳地喊:“讓我進去,快讓我進去!我是這府裡的人!”
“誰知道你是誰,去去去,你不能進去!”這是官兵阻攔的聲音。
雙方似乎推搡了一陣,官兵又連喝幾聲“站住”,然後便是內院的門“吱呀”一聲被推開。幾人紛紛望去,只見一個樣貌可人的年輕女子闖了進來,她顯然沒想到這院子裡還站著許多人,當下一愣:“你們是誰?”
曹司法最先發飆,蹙眉冷冷地道:“哪裡來的潑婦,耽誤官府辦案,還不出去!”
年輕女子一聽,立刻表明身份:“誰是潑婦?我是這府裡的主子!”
“主子?”曹司法看了一眼西嶺月,又轉過頭斥她,“胡說八道!”
西嶺月也張了張口,正想說句什麼,那年輕女子卻已轉眸看向她,出口詢問:“你是誰?怎麼穿著我的衣裳?”
“我是……”西嶺月心道不妙,正尋思該如何回話,一旁的婢女已經開口怒喝,“哪裡來的賤婢,竟然在蔣家娘子面前放肆!”
“蔣家娘子?”年輕女子驚愕地指著西嶺月,“她怎麼會是蔣家娘子?我才是啊!”
見此情形,曹司法最先感到懷疑,轉頭看向西嶺月。高夫人的婢女卻還沒反應過來,冷笑諷刺:“呵!你在真正的蔣三娘面前,還敢假冒?這府裡有幾位娘子?真是可笑!”
年輕女子聞言面露驚恐:“不,不,我的確是蔣韻儀,她……她是
誰?”
這女子的言行實在太逼真,所有人都感到匪夷所思,紛紛望向西嶺月。西嶺月的面色此時已經沉到了極點,抿著雙唇什麼也不說。
還是曹司法開口質問:“你說你是蔣韻儀,有何證據?”
年輕女子沉吟片刻,回道:“戶籍上有我的手紋,一驗便知。”
曹司法恰好隨身帶著蔣府的戶籍,連忙翻到那一頁,又叮囑手下找來一片幹淨的白帛,讓她和西嶺月當場校驗手紋。
年輕女子不等旁人開口,徑直咬破拇指在白帛上按了一個指紋,曹司法拿起比對一番,正與戶籍上的指紋一模一樣!他立刻看向西嶺月,沉聲質問:“那你是誰?”
從始至終,西嶺月都很平靜,也明白這是真正的蔣韻儀回來了,遂坦誠地回道:“我的確不是蔣三娘,我是蔣公找來的替代者。”
“替代者?替代什麼?”蔣韻儀不明就裡。
“替代您參加簪花宴。”西嶺月如實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