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了對方名字的付喪神擁有絕對的優勢,將人與名字進行匹配並不是件困難的差事,神隱的物件會被世間遺忘。然而,進行這一步的南泉一文字卻覺得相當痛苦,他匹配時搜尋到的,無論男女老少,大多數的本體都是貓咪。當成上天的玩笑,也不壞,但……
雖是付喪神,詛咒的邪性已將他的思維異化,將這唾手可得的獵物永遠神隱在這無人所及的洞xue之中未嘗不可。想到這裡,他露出了奇怪的嘲諷笑容,像是在沾沾自喜,又像是在自嘲這染上汙穢的悲慘狀況。
「可惡,這點慾望都滿足不了,我真是失敗,喵!」
與此同時,“貓之少女”正進行著大膽的嘗試,她把目光放在了被鎖鏈拘束於牆壁上的那振打刀,團狀的小型黑霧封鎖著刀的裡表,那是未被艦裝所發射的炮彈淨化的餘孽,縱使他有掙脫束縛的意願,也無濟於事。
南泉一文字的由來,很有說頭。那時它被收藏在足利將軍家,某日,它靠在牆上的時候,有隻貓跳到上面,便被斬成了兩半。與南泉斬貓的故事接軌,就有了「南泉一文字」之名。
好奇心害死貓,說的就是這個道理,此時,“貓之少女”正尋找著解除封印的方法——牆壁的高度對隸屬於半蘿莉的輕巡艦來說有些棘手,她踮起腳向上高跳,又被肩負艦裝的壓迫砸回地面,她索性將用於防禦的單裝炮卸下,以尖銳的炮膛砸向那凹凸不平的牆面,在陰暗潮濕的密閉洞xue底部,這樣從根源剝離的不理智決定造成的惡劣後果可想而知——垮塌。
「小心啊!」幹渴的聲帶竭力摩擦,發出喑啞的嘶鳴。最後的良知警戒著他,想要去提醒,想要去守護……是否有隻言片語傳達到“貓之少女”的耳畔,無人知曉,因為一切都已經太遲了——
他閉上了眼睛,感受到沖破封印的刀劍本體,正隨著割裂的洞口陷入淤泥的深淵。與此同時,他的嘴角觸到了她的靈魂,腥甜的血液留過脈搏,染紅了屹立於刀紋之上的三葉葵。被壓制的力量迅速回湧,古老的貓之詛咒作為契機碾壓了怨念的束縛。
“貓之少女”徒手握住了那振打刀,鋒利的刃割裂了崩塌的裂石,從她手臂迸濺而出的鮮血綻成了絢爛的赤之花,嗜血的本能驅使著他貪婪地舔舐著這份來之不易的力量,她想彎腰去取那操作技巧爛熟於心的單裝炮,卻只能踏著它下墜的殘骸向洞口沖去。於他而言,這種感覺與單方面斬斷那隻無辜的貓的感覺略有不同,倒像是進行了一場暢快淋漓的戰鬥。
身為刀劍的南泉一文字安穩地躺在她的懷裡,淺灘的浪花捲集著泥沙,“貓之少女”赤腳趟著水向約定的地點靠近。
“沒有發現人類的身影喵,以及,探照燈與單裝炮丟失,提督應該不會怪我吧……”她自責地向領隊的艦娘彙報著情報,將刀劍放在一邊,順其自然地穿上足部的艦裝意圖跟在隊尾。
赤身裸體泡在水中的感覺並不好,南泉一文字平躺在有些硌腰的沙石灘上,看著她清晰的臉龐。「果然很像貓啊。」
鹹腥的水花濺在手臂的傷口上,“有點痛,流血了喵。”少女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她將水手服上衣的碎布一點點挽起,順手將刀劍舉起,挑開了微微上卷的細長布條。
恰有一陣不合時宜的海風徐徐吹過,水手服遮擋之處一清二楚地暴露在他的面前。
「喂,女孩子更應該稍微注意下形象啊,還有人在看著呢。」
長久以來,南泉一文字作為美術館的收藏品只有被旁人欣賞的份兒,遇到的賞閱者多為儀表堂堂、打扮得體之人,他雖被磨短,但正體上算是個血氣方剛的小夥子,只是無法被看到罷了。
她迅捷地將布條纏在手臂上,刀尖發出了強烈的震顫,她似乎是有些在意這份異常,便將刀劍背負於背,刀劍的重量遠低於單裝炮,因此,雖是受傷之軀,仍能輕松地在水面滑行。
春日棉柔的雨絲在海面上蔓溢,將她那同樣柔軟的淡紫色短發壓出貓耳的形狀。重獲自由的南泉一文字也觀測著她那嬌小而狡黠的背影,說著僅有自己能夠聽到的話:「果然很像貓啊。」
☆、92
沒有乘風破浪的灑脫豪情,也不似歸雁南飛的壯闊場景,遠徵小隊以水面流線型的走勢幫助落在隊尾的受傷艦娘減緩痛苦,在聚集如雲的海霧中,緩慢地向港區靠攏。
領隊的艦娘指揮著將遠徵的資源收益投入到材料倉庫,從南泉一文字那深邃的暗金色眼中瞥見的,分明是曾經的“同類”——以怨念企圖將他同化的廢棄刀劍的殘軀斷塊。有趣的事情發生了,“貓之少女”的脾性與貓相似,她並沒有將背負之刃交予組織充公了事,而是躡手躡腳地走進了與宿舍有別的四四方方的房間——用於入渠的帶著隔間的浴室。
在落地鏡的映照下,明晃晃的刀身現出了她清癯的臉龐,赤色的眼瞳裡流溢著不同於柔弱之軀的堅定,她先是打量著這振殘缺的刀,用一塊兒狹長的帆布方巾覆蓋住了它的表面,用香皂盒壓住方巾的四角放在打理臺上,便進入隔間淋浴。
粗糙的帆布方巾經過等比投放,隨意地搭在南泉一文字的身上,支起了狹小的方塊狀的屏障,雖能勉強遮擋住正面的風景,卻無法掩飾稜角分明的肌肉,背後的風涼自然是一覽無餘。縱使無法被看見,礙於人類形態的分毫的羞恥心,他選擇雙臂夾緊撐著方巾貼著牆壁移動。
憑藉著品嘗到那甘美血液的力量,他很快找到了她的蹤跡,隔著薄薄的浴簾,蓮蓬頭潑灑出旋律分明的水聲,他呆愣在門外,不知所措。
正在他猶豫之時,門簾半啟,“貓之少女”揮動雙手將他拖拽過來。如同包裹蝦餃的晶瑩皮膜,她裹著的那條單薄的浴巾起不到任何保護作用。她踮起了腳尖,緊扣的雙手扼住了他的咽喉,將他遏制在花灑屹立的牆壁上,看到他不再掙紮,她才吞吞吐吐地說道:“多摩不想給港區的夥伴們添麻煩喵。”
這猝不及防的一手,讓初獲人形的南泉一文字兀自紅了臉龐,他低下頭與她對視,「我的名字是南泉一文字。小喵,你現在能看到我了?」
這是顯而易見的事情,他不是想耍帥逞能刻意詰難,而是真的一臉懵逼不知所雲。他剛想將強裝鎮定的“冷淡”視線掃遍全身,卻被她胸前的柔軟硬生生地逼了回去。
“喵?雖然是叫多摩這個名字,人家才不是貓呢!”她搖了搖頭,輕微的晃動使柔軟的發頂更像瑟縮的貓耳,而對於能否看見一事,她沒有對白,只是松開右手,用小指勾了勾日光燈照下他那映於地磚上的矮小的影子,左手仍死死地扼住他的鎖骨。
終於,被毫不猶豫地戳到痛點的刀開始了紳士的反抗,他以自己的大手反扣住輕巡的手,一點一點加大提升的高度,最終覆著她的手移動到自己的頭頂,「真正的我,是身高很高,能讓哭泣的孩子都閉嘴的可怕的刀劍男士。然而,我不清楚怎麼就變成這樣了。這是詛咒!是貓的詛咒!啊,你為什麼要幫助我?是同為被貓詛咒的緣故嗎?」此時,輕巡少女吃力地喘息著,刀劍不擅長控制力道,近乎透過一隻手腕半提起她來。
輕巡的半蘿莉身高相比打刀男士來的確棘手,不像靈巧的驅逐艦,也比不上戰列的同等級壓制,不知是汗滴或是未幹的水珠順著額角流過,她依然說著軟趴趴的話語,“不知道喵。我沒有將活物作為資源上繳的必要,況且你那樣拼命地堅持下去喵,自然是不甘願成為鋼鐵或鋁材吧。”
「那便是幫了我。」在他抬手的瞬間,遮罩著他的方巾彷彿失去了黏著力,瞬間脫離了覆蓋著人形的緻密狀態。
“那就當作貓的直覺吧。比起這個……”她猶豫了片刻,便稍稍加快了語速,以複雜的眼光,“你不喜歡遮罩一下嗎?從最開始(在洞xue中)就全部暴露了喵。”
南泉一文字下蹲,提起了掉在地上的方巾,多摩拉好簾子防止其他艦娘發現端倪,和著蓮蓬頭的均勻水聲,繪聲繪色地解釋起自己的苦衷,他的表達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