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花紛紛揚揚,讓遠遠近近的樹木山石披上了一層濛濛的白紗。
一條蜿蜒曲折的路,一條幽幽而遠的河,一艘小舟,一位老者獨坐河邊垂釣。
這一切很朦朧,很美,一如一幅水墨畫兒般靜謐美妙。
老者身形偏瘦,頭髮略顯蓬鬆,身穿單薄的青色長袍,卻不懼風雪,一如風雪中傲立的青松。
老者手持魚竿無悲無喜不動不搖,一任雪花飄落在髮絲衣袍上,偶有一根根黑白相間的髮絲在鬢邊隨著風雪微揚。
此情此景給人一種孤孤單單莫名的心酸感,感覺他釣的不是魚,而是釣的寂寞,釣的孤獨,是獨釣寒江雪。
“咳咳....”
突兀的咳嗽聲打破了寧靜,破壞了美好。
老者似乎也怕驚擾了這份寧靜,於是握拳於唇輕咳數聲後慢慢止住了咳嗽。
風繼續吹,雪一直下,河面的浮飄停在一處平靜水面上一動不動。
在離老者數十里的河面上,一個襁褓中的嬰兒被一隻白晳的手掌高舉著順流而下。
若從河上方向下看去,便可看見河水下面有一個面色蒼白的少婦正瞪大著眼,努力地高舉著嬰兒不讓其落入水中。
少婦面容姣好,雖瞪大著眼,可雙眼無神一動也不動,彷彿凝固了一般。
是的,她已死了。
可作為一個母親,她與生俱來的慈愛執念仍要護著自己的孩兒抵達安全之處才肯閉上雙眼撒手人寰。
寒風起,雪花飛,一朵朵浪花翻起打溼了衣裳。
或許是感覺到寒意,少婦託著的嬰兒哇哇大哭起來...
河岸邊,老者仍在凝神垂釣,風中傳來嬰兒若有若無的啼哭聲,讓老者心神一動。
老者循聲看去,只見河面上一雙白晳的手掌託著一個嬰兒順流飄來。
老者輕“咦”一聲,手一抬,一股無形之力湧出,河水陡然分開,露出河水下手託嬰兒的少婦。
老者眉頭微挑,以他的見識眼光,一眼就看出少婦早已身死道消,憑的是一股執念才能手託嬰兒來到此處。
老者手一招,少婦便託著嬰兒從河中飛起向岸上飛來。
少婦的屍體徐徐落地,嬰兒則穩穩地落入老者的手中。
嬰兒一張小臉紅中帶青“哇哇”哭個不停,身上用一個青色碎花小棉襖包裹著,脖頸上掛著一個手指粗細、通體黝黑、四四方方,由無數小方格組成的一個立體小方塊的掛件。
立體小方塊上每塊小方格皆刻有精美的人物、山石、樹木、花草、鳥獸蟲魚等等精美圖案。
每一面中央小方塊,皆刻有一個蒼勁古樸的篆字,一個周字,一個咫字,一個尺字,一個天字。
老人低語一聲:“周咫尺天?難道這孩子姓周?名咫?字尺天?還是叫周尺天?”
沒人回答,只有寒風呼嘯。
老者微微皺眉,法力湧出探查立體小方塊,卻發現這只是一塊普普通通似金似玉,沒有任何特異之處的物件。
想來這只是孩子父母給他的一個普通的佩飾而已。
雪繼續下,風繼續吹,寒意正濃,嬰兒雖裹著棉襖,但細皮嫩肉的,那經得住寒意的肆虐?
嬰兒一雙小眼緊閉,小腦袋無力地左右輕晃,小嘴上下輕合間歇地發出有氣無力的啼哭。
看其樣子,若不立馬施救這嬰兒便會隨時斃命。
老者略默後輕嘆:“同是天涯淪落人,相逢就是緣。”
話落,老者手中亮起濛濛光暈包裹住嬰兒全身,嬰兒臉上的烏青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消退露出嬰兒原本的粉嫩紅樸的肌膚。
老者神色突然一動,露出訝異之色:“咦,這小小男嬰居然具備極佳的修行資質?”
或許是因為老者手中的溫度,或許是因為老者的聲音。
嬰兒緊閉的眼簾下的眼珠微微轉動了一下卻沒睜開眼,他的小腦袋靠向老者懷裡並蹭了蹭,啼哭聲也隨著停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