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夫人是同城,不能歸寧,她根本想不通。
回來以後,崔疾心神不寧,總覺得有什麼事要出來。熬到正月十七不容易,自家客廳擺酒作別,和妻子說好十八動身回九江,崔疾輕輕松氣。
一個侄子走上前來:“伯父,我敬您一杯,我們崔家沒動分毫,全是您的功勞。”
崔疾喝了。
侄子沒走:“伯父,但是這把刀懸在頭上,不知哪天還會落下來。”
崔疾捕捉到什麼,怒目道:“你發昏嗎?”
“匹夫無罪,懷壁其罪,伯父您難道不懂?”侄子跪下,懇求道:“請伯父為全家想一個萬全之策。”
崔疾的頭劇烈疼起來,他已能判定這就是自己不安的來源,緩緩聲氣:“你起來,你要說什麼?”
“二殿下和娘娘如果還在,立嗣立長,殿下有份。而娘娘和殿下是亂中離開,”
崔疾滿心頭的火,他為全家人戰戰兢兢度日,一步路都不敢亂走,這些人在背後肆意妄為。他們不怕掉腦袋,自己怕。自己掉了腦袋,誰照顧娘娘和二殿下。
沉聲打斷侄子:“二殿下和娘娘是在我的手中離開,難道你指責我?”
“伯父,沒有人看到娘娘和二殿下離世不是嗎?”侄子有些激動:“有誰親眼見到他們屍骨?”
崔疾恨恨,沒有人親眼見到,因為他們還活著。他閑下來,回想好幾回新豐帝和二殿下的區別。新豐帝三四歲就會讓難民種地,二殿下已成年還窩在益王府裡跟著郡主轉。
得到天下後,還愁沒有美人兒?
而二殿下和崔柔妃現在日子很安穩,母子面上平和而又安樂,崔疾覺得這是最好的歸宿。
但不表示他失去警惕,他知道家中子弟對於大批賞賜的官員眼紅,他也一直有敲打。今天這話出來的還是奇怪了?
崔疾不動聲色:“誰讓你說的?”
“是我自己。”侄子咬著牙。
崔疾定定望他:“你?”
“是。”侄子迎上他的眸光。
崔疾慢慢有了一絲笑容:“好吧,把你的打算說完整。”
侄子也笑了:“伯父,民間非議紛紛,太子襁褓出關,於冰天雪地之中如何能生還?如今的天下,其實姓鐵。”
崔疾一愣,一般來說,不是姓楚嗎?
侄子胸有成竹:“最新得到的訊息,西寧王妃與太後同年誕下一子,楚姑娘大旗高舉時,西寧王妃步步跟隨,伯父您是親眼見到過的?”
崔疾瞅著他,你小子斬釘截鐵的,彷彿鐵王妃生孩子你在旁邊看著似的。
他冷淡地道:“那你解釋一下怎麼瞞得過上官國舅和俞太傅?”
“國舅和太傅不是都封王了。”侄子理直氣壯。
“國舅會眼睜睜的看著鐵家的兒子當皇帝?”崔疾鄙夷:“一聽就假,你要相信,再拿說法出來。”
侄子笑眯眯:“國舅之子不是娶了楚姑娘?以我推斷,新豐帝命不久矣。國舅為了得到天下,暫時的借用鐵家的孩子。如今他有孫子,接下來他不會放過鐵家。伯父,能看破大亂者,方能得天下。”
崔疾大笑三聲,收笑沉面:“你再解釋下,國舅和太傅早在回西寧王前,就見到太子。當時那個孩子從哪裡冒出來的?總不會太子不救,路上撿個異邦孩子當寶?當時,是怎麼知道西寧王府也有一個新生孩子,怎麼就知道以後可以借用?”
侄子眨巴眼:“等我想想。”
崔疾一口氣幹完一杯酒,心頭火氣才壓下去:“你細細的想,我明兒才走,你有的是功夫。實在想不出來,有人肯幫你想,帶他見我。”
侄子眼睛放光:“外面有的是人支援咱們崔家,伯父如果願意見,我帶他過來。”
“去吧,我在這裡等著。”崔疾在心中冷笑,看吧,背後果然有人。
那人就在本城,沒多久,侄子帶到,他拱起雙手含笑:“金得富見過崔指揮使大人。”